“这个,我要了。”
沈缜轻声说完,见对方怔愣没接,也不在意,把银子放进了一张面具里,然后拿起看中的蛇面具转身离去。
长街灯火,纷飞雪里,老人在她们背后,呆呆望着那女人戴上了买的面具,无意侧首间,气度自成风流,竟再不觉得那面具有什么问题。
孩童的笑闹声、妻夫的打趣声点缀在夜色里,两个跑的极快的稚童从沈缜裙边溜了过去,他们的母父跟在其后连连道歉,小跑着去追,最后到了一个糖人摊前,稚童扬声:“阿娘阿爹!俺要这个!”
“你要星星要不要!”被喊阿爹的男人骂,但还是掏了钱。
妇人在旁边弹了弹两个稚童的额头,苦口婆心:“莫要疯跑,早先和你们说了有拐子......”
人间寻常景。
沈缜走到糖人摊跟前,围观了一小会儿摊主的手艺,温声问:“大娘,可以做人像吗?”
往纸上铺着糖浆的妇人忙碌中抬头,见面前二人衣着,知晓是贵客来了,当即笑道:“两位姑娘想做自己?”
“是。”沈缜应。
“戴着面具还是不戴面具的?”
“戴着面具。”
“那简单,”妇人毫不犹豫,“你们等等俺做完手头几个。”
“好。”沈缜答应。
丛绻在她身边,微微侧眸,抿了抿唇,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妇人手头的几个糖人很快完成,她细细打量了番摊子前的两人,目光先落去了丛绻,再到沈缜,略一思忖,最后竟是左右手同时蘸起糖浆,齐齐开工。
好厉害。
沈缜下意识偏头看向丛绻,只见得女人眼中亦难掩赞叹。
她好像有点欢心。
沈缜收回视线,弯了眼眸。
两个小糖人很快做好,付过钱后,沈缜拿到手中,端详须臾,眼底笑意更浓。
“大娘很厉害。”她又放了一小块碎银在摊上,冲妇人微微点头,拉过丛绻离开,给其他人空出地方。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都很冰冷,丛绻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在一处空地上停下,沈缜放开握着丛绻柔荑的手,拿过模样是自己的小人递给她,笑容晏晏:“爆竹除夕,岁岁平安。”
“烟花来了!”
许多声高呼。
一刹那,千条光流,焰火如花。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满天满地的流华里,人来人往的欢呼中,丛绻怔怔立在原地,看着眼前人伸手递给她小糖人,也看着眼前人如琉华璀璨的含笑眼睛。
“绻绻,”眼前人又把糖人往前递了递,语气里满是笑意,“这是沈缜,我把它送给你。”
沈缜很坦然。
她曾经心怀目的很坦然,因为她并不觉得她是圣人心有私欲并没有任何不对;如今决意放自己陷于情中也很坦然,因为她在一个时候真切地意识到,继续选择试探相抗,她并不快乐。
她有所求,便是令她自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