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贤诚惶诚恐,抚了抚项上人头,生怕一不小心就搬了家再也见不到面了。“皇上只管问,老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句虚言,老奴即刻就下十八层地狱。”
他从容地扫了眼跪在跟前两股战战的张希贤,说道:“你是上一朝的老人了,可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对你委以重任,你可知缘故?”
张希贤摇摇头,深知这位年轻才俊的皇帝深不可测,他能选中自己成为他的首席大总管必定有他的考量。“老奴不知,老奴感激皇上的垂爱,不至于让老奴去辛者库拾柴劳作,朽朽终老。”
尉迟珩对他的回答略有些满意,这也是他选中张希贤的地方。曾经执掌绣衣司,要了解一个老奴并非难事。“朕知道你为人谨慎,纵横后宫多年,许多妃嫔刻意接近讨好,你却有本事既左右逢源各不得罪,又不给予她们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就这么模棱两可地糊弄着,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好处。你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你这辈子效忠谁就可以了。”
张希贤点头称是,这才摸清楚他为人圆滑,却始终独善其善,上一朝中与任何一宫娘娘都没有倾向,这便是他的好处。
尉迟珩继续道:“朕问你,如今朕广纳后宫,你以为朕该册封何人做一国之母?”
张希贤惶然不敢妄议,伴君如伴虎,谁知话刚一脱口,脑袋会不会立刻搬家。“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尉迟珩冷漠一笑,“朕倒是不介意你退位让贤,将御前大总管的位置让给你的徒弟吴德。”
张希贤自知这个问题兹事体大,随着战事逐渐明朗,前朝军事实力直接影响到了后宫妃嫔的排位,文武百官每隔三五日必定拿立后之事来参奏。他鞍前马后跟随皇帝,对他的心思大抵有个数,可是立后并非皇上一人感情的归属,往大了说,便是全天下妇女之典范,往小了说,便是前朝家世的角逐。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确实难为他了,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老奴斗胆妄言,还望皇上赎罪。老奴以为,皇后之位,兹事体大,重妇容、妇德、妇功。”
尉迟珩眉峰微蹙,颔首,“说下去。”
张希贤吞咽了唾液,继续道:“皇上初登大位,要稳定,需要外室扶持,后宫广纳妃嫔也有这番考量,那么妇功便是立后之重。后宫妃嫔倚靠前朝势力,此番功德碑之上,护国公谢玄龄和河南节度使邵元冲两位大人功不可没,皇上若要立后,大抵也是二人之间的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