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身体,看见手上接着一根管子,额头包了一圈,眼窝跟脸颊有点痛,右脚也打了石膏……她用还算功能健全的左手去摸右脚那一圈白色坚硬的东西;这是石膏!对,她知道这个叫什么。
「这是……咳!」哪里?
「韦小姐!终于醒了!」
病床尾端站著一个女的,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等一下!冯先生去买便当了,我通知他,也顺便叫医生过来!」
「冯先生?」那是谁?她想问那女人,但她又急急忙忙跑掉了。
「啊!终于醒了。」、「还以为变成植物人」、「奇呀!」旁边两床的病患与家属你一言我一语的,殊不知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等不到二十秒,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他瞪着她,她也是,不同的是两人的情绪天差地。
「依珊!醒了……终于醒了!」男人放下便当,他欣喜若狂!「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她戒慎恐惧,紧盯着他伸来的手,在碰触到她之前用力挥开!
「你是谁?」
「我……不会是太久没看见我,一时忘了吧?」男人摸着胸口,感性的说:「我是冯怀生,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什、什么,男朋……」仿佛全新的概念进入她的脑海,她抚著额,摇摇头。「我不懂,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在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冯怀生双手托住她的肩头,「我们是情侣呀?忘了吗?」
「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瞪大双眼,发出宛如受伤般的嘶吼。
整间病房的人全都震慑了。
「这是哪里!你是谁?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东张西望,发现回应她诸多疑问的,是众人的一片茫然。
下一秒,她去拔右手的点滴!
「不可以!这、这里是医院,医院!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很久,好不容易才……」冯怀生拼命解释,但她置若罔闻!「依珊!」
她推开他,挣扎著从另外一侧下床;光着脚踏上病房地板,她还来不及感觉到冰凉,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地。
「依珊!有没有事?」
他要来扶,却被她抗拒著推开。「走开!」
院方人员很快赶到了,护理师们七手八脚的将她拖回病床;她激烈挣扎,但许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机能,她的力气完全不及其他人!
「施打10mg瑞芬太尼!」
「我不认识们!为什么要抓我?这里是哪里……好痛!」
护理师很快替她接回点滴针,并注入镇定剂。
「我是谁?你是谁……」她盯着年轻男人,药效迅速发挥作用。
眼前一黑,她再度沉入梦乡。
***
低著头,汤英理手握细致钢珠笔振笔疾书。
在这个电子化的时代,她手边仍保存大量手写资料与磁带,放在其他人眼中,完全就是与现实脱节!
但对英理而言,这些媒介是她从小依赖着长大的东西;她坚持用录音带、手写等方式来记录这些年来的心境;包括加入刑事组后的所有案件调查,还有书写日记。其坚持的程度,可以用「固执」来形容。
而书写日记的时机点可能放在睡前,也可能是起床之后,并不固定,但唯一确定的是她每天写,从未中断。
写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
五颜六色的鱼群被锁在一个大型的玻璃柜里;背景是虚假的海蓝色,日光灯管的萤光不停闪烁,她看着那些姿态各异的鱼游来游去,有些直到现在都还叫不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