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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田宇康复出院了。出院这天傍晚,他约我来到“课余时间”。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看样子要留下轻微的疤痕。他的脸色显出大病初愈的苍黄,双颊微陷,似乎连眼睛都小了一圈儿。他剪短了头发,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他还得吃一段时间的清淡食物。我点了清炖红鱼、青瓜肉片和骨头海带汤。他点了一瓶啤酒。他说在外面吃饭不喝酒,像少了点儿什么。
“住院费还给你,感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你要是手头紧,就先用着。”我说。
“不,不紧。”他说,“我这些年跑场存了点钱,加上David给的,加起来不多,几万块,足够开个小唱片店了。”
“David……他给你钱?”我有些吃惊。
“他临走把积蓄全给了我。他说以后要狠狠花那个老男人的钱。”
“他要你开唱片店?”
“乐队解散了,他怕我闷,帮我想了这个主意。”
“准备在哪儿开?”
“对面的天韵唱片刚好要转让,我想接下来。这地方和你离得近,相互可以有个照应。”
“他对你,好像是有感情的……但又跟了别人,该怎么解释呢?”
“各人有各人最需要的活法,我不怪他。”他的声音有些凄凉,“再说,Gay,相守一辈子的,能有几对呢?”
菜上来了,很香。他使劲嗅着,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因怕影响伤口愈合,他在医院里已经整整吃七天粥了。可拿起筷子,他却吃不下去了。他的牙齿好像出了问题,嚼不动。喉咙里又像有东西堵着,咽不下。
“还是放不下David吧?”我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