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原抬起死者的头时,杨牧立马举着相机凑过来观察死者后脑勺系的蝴蝶结。
等杨牧拍过照后,他揭开了死者的面具。
眼前的人正是他在餐厅里见过的男人。
顾原:“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杨牧:“死者名叫魏州,35岁,金河县人,坐过9年牢,出狱后一直在写小说,笔名鬼面南笙...他被抓进去的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他的档案是我整理的,印象很深。”
他再次看向死者那张死于机械性窒息的脸,面部的淤血和散在的出血点尤为清晰。
手指翻开睑结膜,出血点明显,颈部勒痕完全陷入下颌骨以下,沿着耳后向上延伸。
“死者颈部有双股麻绳形成的索沟,受力方向向上,双脚绷直,身上没有反抗的痕迹,初步判断,是吊死。”
“是他杀吗?”
“不太像。”
“不是他杀...”杨牧思考着:“那死亡时间呢?”
“结合现场温度、尸僵和尸斑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14小时左右,也就是今天早上8点25分左右。”
顾原打开了死者的腹腔,手指沿着腹膜向内摸索,摸到了一块不小的团块。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该出现这么大的团块,很可能是肿瘤。
顾原游离出了团块,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想,随后他打开了胸腔,在食管下段发现了一团肿物。
继续检查死者的胸腹腔,在肝门区发现了大小不一的肿块。
“虽然不清楚肿瘤的来源,但可以肯定的是,死者已经到了癌症晚期。”
顾原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癌症,同样是自杀,而且同样是上吊。
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件事,但当所有的情劫都对上号,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顾法医,你没事吧?”
杨牧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顾原渐渐回过神来。
“死者最后一餐吃了什么?”杨牧问道。
顾原划开了死者的食管,因为食管下段被肿瘤堵塞,食物堆积在食管内,切开食管后,食糜的味道飘了出来,混着唾分泌物的食糜流在了顾原的手套上。
顾原取了一些样本,然后仔细观察食物的构成。
“西红柿、玉米粒、牛肉、西蓝花...”他用灵敏的鼻子嗅了嗅:“还有红酒的味道。”
随后,他打开了死者的胃部,胃内空空如也,小肠内的东西也很少,整个肠管内都没有多少东西,膀胱内有约200ml的尿液,尿液清亮。
“死者长时间吃流食,最后一餐吃了一些牛排,整个食管堵死,食物没有进入胃里,他死前应该很难受。”
杨牧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故意吃这种堵塞食管的食物,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接下来的解剖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顾原将取样的标本交给了警员,打算收工。
洗手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死者艰难吃下牛排的场景。
那种几乎疯狂的,想要和生命抗争的心情,那种即使快要难受死,也依旧想要再吃一口肉的冲动。
最后,他只能弯着腰呕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那些食物卡在他的食管里,令他抓狂,却毫无办法。
是计划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