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谢家门口,脚边摆着几个空酒瓶。满是肥肉的肚子因为他的动作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上面还放了几袋开封的肉脯。他边往嘴里扔肉脯边用脚不停地踩踏着小锤的踏板,好像谢不出来他就打算这样一直耗下去。
看这架势,应该并不是为了道歉,而是单纯的在扰民。
这栋老旧居民楼的楼梯平台很窄,谢刚走上来就被大叔看到了。
邻居大叔见谢竟然是从外面回来的,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合着他这敲了一晚上的门都是无用功,谢根本不在家。
孙大年快被气死了,自从谢搬到这里来他就没顺心过。
他以前是一家棋牌室的收银员,这一年他不仅莫名其妙被棋牌室辞退,每次出门还会遇到各种倒霉事。
孙大年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的运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差。
然后就在前天,谢被电视台辞退的时候,他第一次在白天遇到了他这个邻居,也从打开的房门瞟到了谢房间内的布局。
在那不大的一居室内,成排的骨灰罐和木质牌位是那样显眼,仅是一眼就让孙大年头皮发麻。
居然有这么多晦气玩意儿在他家隔壁!
孙大年一下子就为自己这一年来的不顺找到了原因绝对是因为他这个神出鬼没的邻居在家里供奉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也跟着倒了霉。
所以孙大年昨天才回趁谢不在,撬锁闯进了他家,把他认为的邪性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他只丢了那些牌位,没扔骨灰罐是因为怕骨灰洒在门口不好打扫,而且楼梯平台就这么大,每次出门踩到撒过骨灰的地面也不吉利。
可让孙大年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指责,谢非但没有道歉认错,反而诅咒他。
孙大年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既然‘讲理’讲不过,孙大年便准备找几个在棋牌室认识的道上兄弟,想让他们用武力好好教训一下谢这个狂妄的小子。
然而昨天他还没走出城中村就摔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里,直接摔断了胳膊。
见谢说的‘三日内必有血灾,轻则伤残重则丧命’的诅咒在刚说完不久就应验,孙大年是真的怕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刚出医院就遇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那道士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主动叫住了孙大年。
道士对他说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拗口文言文孙大年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道士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诅咒,并准确说出了他身上的问题。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啊……孙大年当时喜极而泣,跪地直求道长救命。
那个道士并没有跟孙大年回城中村,只是免费给了他一道符,说是只要把这张符交给诅咒他的那个人,就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孙大年如获至宝,揣着符纸回到自己家,然后就开始疯狂敲谢的房门。
昨天他不知道谢并不在家,因此一夜没睡,一边‘诚恳’地道歉,一边在谢家门口敲了一整晚。
本来孙大年还纳闷谢怎么这么能忍,面对这一整晚的噪音无动于衷,然后他就看到谢从外面走了回来……
看着谢慢悠悠地从楼梯走上来,孙大年表情扭曲了一瞬,强行忍下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连忙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肚子上的肉脯残渣,冲着谢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你回来啦。”说罢就很刻意地迎了上去。
谢皱眉避开了他:“你要做什么?”
孙大年‘嘿嘿’憨笑了一下,用完好的那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我只是想给你赔礼道歉,并没有恶意。这是赔你门锁的赔偿金,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孙大年的语气十分诚恳,仿佛真的知道错了。他手中的信封并没有封口,能看到里面有十几张面额不等的钞票。
谢看了看他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看满脸僵硬微笑的孙大年,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没有去拿那个信封:“昨天修门锁花了一百二,我只需要这么多。”
孙大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这就给你点出来。”他从信封中抽出了几张钞票,再次递给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