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我说抱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夏侯霏柳眉微蹙,清澈如水般的眸中划过一抹淡然:“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没了回头路,我们只能勇往直前往前走,这就好比‘如登高而去其梯’置自己于有进无退之地,迫使咱们破釜沉舟,与这片所谓的‘黑、森林’决一死战!”
“想不到,上抽梯还有这个意思。”雷音呐呐的看着夏侯霏,骤然明白,原来为他们家太子爷献计之人,居然就是他们的太子妃。
她的这番话,令蔺沧溟内心猛然颤抖了一,看向夏侯霏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眼角眉梢皆是对她的浓浓深思……
这一晚,破天荒的,大家都没有睡意,他们不但在自己的面前点燃了火堆,甚至于在四人的周围也点燃了保护圈,夜晚的原始森林更加的危机重重,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被各种爬虫咬伤,火堆永远是最安全的保障,万幸的是天公作美,没有雨,否则,他们将陷入无法想象的危险境地。
经过漫长而又寒冷的后,他们重新出发,却没想到,没走多久,就陷入了沼泽地,打头阵的雷音一个不留心双腿就这样陷了进去,饶是他反应够机敏,武功又高,却依然摆脱不了沼泽的困境,夏侯霏当机立断指挥蔺沧溟与沫舒找来长长的木棍,用力的插入雷音的腿四周,用力的晃动着,当空气进入他的腿周围时,雷音再运用内力向上提气,没想到一番折腾之后,竟然奇迹般的了出来。
得救后的雷音累及瘫倒在空旷的草地上,夏侯霏三人也因为刚刚用力过猛外加心有余悸,均沉默的挨着他坐了来,再一次的,三人的目光落在了夏侯霏的身上——
似是感受到他们异样的目光,霏儿淡淡的转眸:“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
“你的这本书,能不能借我也看看?”蔺沧溟一脸挪揄的朝她挑了挑眉,霏儿一听,故作为难状:“这个啊,恐怕难了,因为它,已经被我的继母给烧了……。”
“烧了?李芳馥为什么要烧你的书?”蔺沧溟怀疑的蹙了眉,眸光似有若无的撇过沫舒突然紧绷起来的脸。
“天知道为什么,与那本书一起阵亡的,还有许多本娘亲留给我的好书,均无一例外的全部被烧。”夏侯霏所说,均为事实,明月心刚刚去世,李芳馥就烧掉了她留给女儿的知识,至于是什么书,夏侯霏已经没有印象了,如今被蔺沧溟提及,她自然而然的要利用上,十分坦然的就说出来了。
“可惜了……。”良久之后,蔺沧溟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刻意的岔开了这个话题,“这么长远的一片沼泽地,即便是用轻功,也需要有借力的地方,可咱们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草外,什么也没有,怎样才能过去呢?”
雷音、沫舒听罢,均将目光投向夏侯霏:“夫人,有何妙招?”
夏侯霏摩挲着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将目光睇向蔺沧溟手中的长剑上,片刻后,水润的眸子骤然一亮:“以你们三人的轻功,能否利用一块儿木板,滑行前行?”
一片安静后,三人讶异的抬眸,看向夏侯霏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惊异了,更多的是——
发自内心的佩服!
“我们可以在每只脚上绑上一块儿足够宽的木板,利用轻功,直接在沼泽地里借力发力,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蔺沧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力的揽了揽夏侯霏,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你总是在创造奇迹,霏儿,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嗯,这句话听着顺耳,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若是将来负了我,哼哼!”夏侯霏带着笑意的俏脸骤然一沉,傲娇的抬了抬她的小巴,这样可爱的小动作立即惹来蔺沧溟的捏脸相待,眉角眼梢更是毫不掩饰的疼惜:“今生有你,足够了!”
见两人如此肉麻兮兮的谈情说爱,尤其是蔺沧溟眉角眼梢那毫不掩饰对夏侯霏疼惜之意,深深的刺痛了沫舒的眼,遥想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暗自神伤的垂了眸,可眼底的酸涩感却怎么也忍不住,她紧咬起贝齿,默默起身走开,雷音正觉得别扭,又看到她那张略显伤感的脸,眸底闪过一抹诧异,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最后在一棵连他也叫不出是什么名字的树找到了她,立即担忧的走上前,“你怎么了?”
沫舒背对着他,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道:“你站住,不许往前走!”而后,一脸悲悯的仰起头,任眼泪疯狂往落,清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你先去找木材,我马上就好。”
雷音俊逸不凡的娃娃脸上凝起一抹深思,想到刚刚夏侯霏与蔺沧溟的互动,他狭长的凤眸骤然眯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
怎料,他的话音还未落,沫舒突然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的面前,纤细而柔软的手一把扣上他的颌:“这种话,也是可以任你胡说的吗?”
“既然不是,你激动什么?”凤眸还意识的落向她扣在他颌的手,沫舒小脸一
沉,瞬时放自己的手,一脸不自然的道:“对不起,这是我的本能反应。”
“是本能?还是……?”雷音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沫舒,她幽深的眸底立时闪过一道冷芒,并意识的紧咬起贝齿,怒急低吼:“不用你来敲打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比你要清楚。太子与太子妃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根本就没有与之相比的资格,你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因为我沫舒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动‘情’这根弦!”
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雷音有些不自然的上前一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刚刚,你就权当没看到。不是要做木筏,赶紧走吧!”随意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沫舒强装镇定的就要往回走,却被雷音骤然拉住了手臂,用力往回一拉,自然而然的,她撞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几乎是瞬间,她就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或许是因为愤怒,亦或者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引得她脸颊爆红,刚要抬手甩向他的脸,却被雷音厚实的大掌握在了手里,英气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戏谑:“女人,还是不要太强硬的好。”
沫舒死死的咬紧唇,脸颊因愤怒而通红,看向雷音的眼光充满嘲弄:“所以,你就要强硬了吗?”
雷音狭长的凤眸不悦的眯起:“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付出,你就没看到吗?”
沫舒冷冷一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的付出,这辈子我都不会看到。放手,我最后命令你,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好不容易争取到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舒儿,从你刚进金鎏宗的那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整整六年了,我默默的守候了你六年。当我知道你要留在夫人身边时,我甚至兴奋的几晚睡不好觉,一直以来,我都在极力的隐藏自己的感情,不敢向你表白,我害怕,我害怕我的表白让你远离我,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我真的不想错过了,既然连上天都给了我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说,我怎能错过?怎能?”
面对雷影热烈的眼神,沫舒内心猛然颤抖了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得到别人的爱护,心思百转间已经有无数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看向雷音的眼神也不再凌厉,反而,多了一抹释怀的坦然,她抬眸看着他,突兀的笑了起来,那双骤然黑沉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你之所以对我迷恋,全是因为这一张面皮,你可知道我的曾经?可知道这张漂亮的脸皮隐藏着怎样黑暗的一面?你很优秀,未来还有更多的选择,而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放手吧!”
“放手?你说的容易,六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我不管你曾经如何,我只看现在,看未来,只要我们两人情投意合,难道还没有过不去的坎吗?曾经,谁还没有个曾经?进入金鎏宗的人,谁没有一个黑暗的过去?我们都是重生一次的人,应该知道未来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一堆的过去,那你这颗心,永远都不可能明亮的敞开,舒儿,我抬眼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看我的心,不要再去纠结自己的过去,好吗?”
面对雷音苦口想劝,沫舒最终选择了沉默,她默默的推开他,默默的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他没有再勉强,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与其那样,他宁愿给她时间,再耐心等待,他相信,铁杵总有磨成针的时候,六年他都等了,还在乎接来的时间吗?
但转念一想夏侯霏的嘱咐,他又不敢又丝毫懈怠的紧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站在暗处的夏侯霏意识的拧眉看向蔺沧溟,眼底的不满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