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北棠雪沉痛的低吼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会一切安好的人,却一路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甚至于最终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不喜权势,不喜欢过问朝中之事,厌恶看那些虚伪的面孔,所以他选择离开帝都,想要寻一处清净之地,避开那些纷扰,寻一方净土,安度余生。
是,他就是在逃避,因为他的不喜,因为他的懒散,他避开了一切的纷争,他以为成全了所有人,可最后却让他的哥哥死在了自己面前。
北棠雪抱着北棠叶失声痛哭瞑。
他还记得小时候,北棠叶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爬假山,翻墙头,淌着池水抓鱼。
还记得他因为雪白的鞋子被弄脏了心有不喜,北棠叶却拿着手帕蹲身子给他擦拭起来,告诉他别担心,他还有双新的回头拿给他。
一直到后来,北棠叶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终于知道了权力这种东西,他们兄弟的感情才渐渐疏远起来璋。
不过因为他一直不喜欢争些什么,所以两人的感情虽然不似以往亲密,却也一直十分融洽。
一直到上次,他替他顶罪的时候,他告诉他不要记恨九弟和挽挽,还曾托付他照顾挽挽
北棠叶不是个有仇不报的人,可他到死却还记得他所在意的东西就如同每年生辰,他总是会费上心思给自己准备一块美玉
北棠雪在原地坐了许久,最后抱着北棠叶走进了皇陵。
侍卫们也没敢拦着,面面相觑。
面对着北棠叶的尸体,北棠雪重重磕了几个头,眸子里的清冷之色更甚,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哥,你一路安息,我会帮你报仇。”北棠雪轻声开口,手掌却一直在颤抖着。
也许,这就是宿命,他永远逃不掉宿命,注定了要卷入这血脉相残的厮杀里,永远逃脱不掉。
缓缓起身,一身落雪白袍上染着成片成片的血色,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注定了这白袍染血,再不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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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在边关的北棠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收到了帝都的消息。
看着手中的信笺,北棠海的脸色冷峻如山,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滩池水。
蝶舞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忽然间冷峻的神色不由得开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北棠海将信笺收进袖子,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山崖之上,吹着凛冽的风,驱散心头的燥热,凭崖远眺,鸟归,夕阳沉。
他告诉自己冷静,可是也许天生热血,一遇到同虞挽歌有关的事,他就冷静不来。
北棠妖真的会杀掉挽挽么?江家和肖家的人会不会在此之中暗杀手?皇后和国丈府是否又会暗中作梗?
纵然北棠海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北棠妖不会伤害挽挽,可是纵然他能将情况分析的透彻,却还是不能平息自己焦急的心情。
“北棠妖,你怎么能立别人为妃?怎么能将挽挽打入天牢?纵然这一切是假的,我也不能原谅你”北棠海攥着拳头,有些愁眉不展。
一身红色纱裙的蝶舞站在他的身后,风扬起红纱,漫天舞,透过红纱看那远处的山峦,有着不一样的美。
蝶舞心中有些酸涩,他终究是忘不掉那个女人吧
“回去吧,亲眼见一见总归才会安心。”蝶舞开口劝道。
北棠海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蝶舞沉声道:“对不起。”
蝶舞扬起一张无所谓的笑脸:“你总是拒绝的如此干脆,不过别得意,将来,总有一天你是我的。”
北棠海没有笑,看了她许久,最终沉声道:“换个人去爱吧。”
蝶舞轻笑道:“你为什么不换个人去爱?”
北棠海沉默着没有开口,是啊,自己做不到的事又何苦去强求别人。
北棠海迈着步子离开,他要回帝都,他必须亲眼看到挽挽才会感到安心。
蝶舞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她本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同那个女人有所纠缠了吧,从帝都到边塞,隔着千山万水。
可纵然是这千山万水,却还是阻挡不了他那颗心。
也许,那个女人在哪里,他的目光,他的心便永远都会看向哪里。
可是,他在哪里,她的目光和她的心就会在哪里。
蝶舞转身追了上去:“北棠海,我陪你回帝都,我想我爹了”
北棠海暗中调动了几万兵马,利用自己对各处地势的熟悉,带人走山路,过河水,一路隐藏蛰伏,日夜兼程,终于在六日之后到达帝都郊外。
面临虞挽歌葬的时间只有不到两日,北棠海的一颗心也变得焦躁起来。
这几日,虞挽歌一直都在牢中。
在昏暗的牢房里,时间过的缓慢,却也难得的清净。
一直到自己被关进来第五日,小盛子才送了消息进来,足以看出此次天牢的戒备森严。
一直到第九日,馒头里再次出现一张字条。
虞挽歌轻轻打开字条,字条上简单的写着几个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四殿归来,如虎添翼。
就着馒头,虞挽歌将字条一起吃了去。
牢房角落里的女子目光落在虞挽歌身上,凑上前开口道:“是有人给你送消息进来了么?你是什么人啊?真是好大的本事?这天牢里几乎是送不进半点消息进来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虞挽歌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没有想到北棠海竟然回来了,如此一来,自己若是想要逃出天牢,机会更大了些。
只是,明日就是第十日,今日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是相信北棠妖,还是在陪葬之前,逃出生天。
端起白粥,虞挽歌轻轻咽一口。
第五日的时候,小盛子送来了消息,他将按照之前她为自己留的退路打算计划,而每日侍卫送来盛粥的碗便是传递消息的关键,若是她将碗打碎了,侍卫拿出的是碗的碎片,他们便按照计划行事,将她救出天牢。
若是这碗完好无损,小盛子就会按兵不动,静观是事态发展,等待她的指示。
这碗粥,虞挽歌喝的格外的慢,只想给自己再多争取一些考量的时间。
监牢里的另一名女子蹲在一旁,看着虞挽歌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碗中温度适宜的白粥,虞挽歌缓缓垂上眸子,想必是北棠妖仔细吩咐过,为她特意准备的。
她到底该怎样选择,是就此逃离天牢,还是再赌一把,赌他对她的真情。
渐渐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从相遇开始的一幕幕。
想起那个安静的少年,想起那双纯净的眸子,想起一次次同生共死。
从在广寒院,她第一次走近他开始,一直到两人周,旋周旺夏呈,再到两人在东厂里苦苦挣扎求生,以至于后来回宫,她成为北燕帝的妃子,他成为受宠的皇子。
这一路的艰辛难以言说,可更加难以言说的是他的不离不弃。
虞挽歌的眸色幽深,因为始终垂着,旁人看不到那双眸子里饱含的思绪。
虞挽歌攥紧了手中干净的瓷碗,若是北棠妖真的学会了帝王权术,对自己的情谊未尝就不会是假的,逢场作戏,能屈能伸贯是他的拿手把戏。
两种思绪不断的在脑海中交错着,她到底是该信他,还是该在这个时候选择全身而退?
过了许久,虞挽歌缓缓睁开了双眼,将手中的碗放在了地上,没有再动作。
理智上她知道,不该把自己的生死赌在一个男人身上,曾经的教训让她痛不欲生,可是不管怎样历历在目,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忘不了他呢喃的唤着她挽挽,一次一次又一次,她也忘不了,他常常在身后揽着她,亦或者把她放在他的腿上。
没多久,侍卫将碗收走了,走到另一个女人面前的时候,正好挡住了虞挽歌的视线,虞挽歌并未看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流。
侍卫拿着东西走在天牢里,穿过长长的回廊,不少囚犯将手探出牢笼,哀求着,呻吟着,似乎想要得到更多的饭食,亦或者喊着冤屈。
侍卫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失神。
没走多远,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拽住了小腿,一个踉跄,手中的碗和木桶甩了出去,发出清脆的碎裂的声响。
‘找死啊!’侍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囚犯甩出一鞭子。
囚犯吃痛,可一个个却更加疯狂。
侍卫没再理会,将碎开的碗和木桶捡了起来,骂了一声晦气,走了出去。
走出后,另一名侍卫搭讪道:“今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