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血腥味瞬间充溢感官,她闭着眼,本能的吸了一口,便逐渐觉得四肢百骸似乎逐渐放松下来,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也随着她吸入第三口的时候淡了一些。
即便是半昏半醒之间,她也察觉到了吸入口的东西能让她缓解身体之痛。
她不自主的伸手抱着那只堵住自己嘴边的胳膊,愈发用力的吸起来。
相卿微微吃痛,拧了下眉头,再她吸了五口之后,便强行拉开她的手,挣脱出手腕,“陛下,好了。饮的多了反倒伤身。”
那个全程都闭着眼的人果真安静下来,逐渐恢复到蜷缩身体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
原本额头的细汗逐渐消失,再没了刚刚痛苦的模样。
整个人放松下来,呼吸也跟着慢慢变成的平稳。
相卿待她平复下来后,才再次起身,让柯大海取了药和布,裹住伤处。
柯大海很是担心,忍不住问了句:“老奴斗胆,左相这伤是怎么来的陛下可知道”
相卿头也没抬的应道:“不心划到的,陛下已入眠,不必担心。”
柯大海点头:“是。”
眼前的人不单单是天禹朝廷的左相,还是陛下的枕边人,柯大海自然不敢再多嘴多舌,偷眼看了眼半开的帷幕,刚好看到陛下的翻了身,他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柯大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陛下最近似乎经常失眠,再加上她突然老去翻青王殿下的东西,这让柯大海觉得陛下似乎又要伤心了,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提起,这突然提起,也不知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相卿坐在床沿,侧身看着床榻上的人,终究还是心的在她身侧躺下。
一夜好眠。
又或者,这是魏西溏这么长时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甚至连以往早朝自然醒的规律,也被打破,最后还是被柯大海唤醒的。
魏西溏睁开眼后就看到一屋子的人,等着给她更衣梳洗。
柯大海胆战心惊道:“陛下,该起了”
早朝算是有惊无险的赶上,魏西溏脑中倒是来回盘旋昨晚之事,待下了朝之后,她问了句:“左相何在”
柯大海赶紧凑过去声应道:“陛下,左相昨日陛下晨起之时便回去了。”
魏西溏顿了下,点了点头,一会功夫后又问:“左相昨晚上做了什么”
“昨晚上左相歇下好一会,突然又起来要洗手,洗完手没多久,又让人包扎伤口”
“什么伤口”魏西溏看着他。
“回陛下,左相的手腕不知怎么被划伤了,还不让老奴惊动他人,那伤口是老奴胡乱包扎的”
魏西溏犹豫了一下,没再问话,而是直接抬脚朝前走去。
心里多少有数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迷迷糊糊中不确定,如今倒是确定了。
“对了陛下”
魏西溏头也没回的问道:“什么事”
“左相昨夜临走之前,好似在陛下寝宫门口的那个大花瓶里找出了些什么东西,老奴看着像是些药丸之类的”
魏西溏眯了眯眼,转身朝着寝宫走去,直接指着门口的花瓶,道:“放倒,翻过来”
果然她一直扔在花瓶中的药不见了。
“谁告诉他花瓶里有药的”魏西溏的语气带了些怒火。
柯大海赶紧道:“陛下,花瓶里有药,这是左相大人自己发现的”
魏西溏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走到桌案边,抽开抽屉,发现那药丸还在,想必他没敢擅自动手取她的东西。
她伸手拿起蛇镯,想要塞回抽屉,突然发现那蛇镯的扣子是被解开的,这蛇镯的大适合她的手腕,若是她佩戴,无需解扣,若不是她,那便是昨夜的相卿。
她盯着那蛇镯,发现尖细的蛇尾处有发暗的血迹,她伸手放回抽屉。
对那夜间送到自己唇边的血腥味记忆犹新,她回头看了柯大海一眼,道:“命人去请左相入宫,切忌不要让外人知晓。”
柯大海急忙应下:“遵旨。”
魏西溏白日里的政事繁多,忙起来也就不会想更多的事,再者那些有事要奏的朝臣,更是千方百计想要单独面圣,有时候一个接一个,就没消停的时候,有些时候还会当着魏西溏的面因为和另一人政见不和而吵的天翻地覆。
相卿来的时候挑了午时人少的时候,魏西溏被早上两个老臣吵的头疼,刚刚把那两老东西送走,魏西溏便听到禀报,左相已经候在内殿了。
魏西溏想了下,伸手合上奏折,点头道:“罢了,带朕去过去吧。”
本该臣子面圣,不过如今相卿要避人而行,魏西溏唯有主动过去。
穿过回廊,去了相卿待着的内殿,抬脚跨了进去,相卿已站了起来:“陛下。”
魏西溏扫了眼他的脸色,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似乎比昨日刚回来的时候苍白许多。
她走到他面前,“坐下。”
相卿闻言,便坐了下来,魏西溏伸手
,一把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撩开袖子,发现没有伤痕,便伸手撩起另外一只袖子,果真在手腕处发现了包着带着血迹的纱布。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问:“昨夜朕喝的便是你的血”
“陛下可觉得好些了”相卿问,一双眼黑漆漆墨沉沉,直直的盯着她。
魏西溏点头:“确实好些了。”然后她伸手,把相卿的手搁在他腿上,转身在边上的椅内坐下,口中道:“昨夜你辛苦了。”
“陛下为何断了药”
魏西溏笑了下,应道:“朕记得服药之初,特意问过药物可有什么能引起其他额外的病症,相卿自然没有。不过,朕服用之后,发现这药还是有些问题,恐怕相卿是不知道的。”
相卿问:“什么问题”
魏西溏略想了想,道:“朕除了当初让朕服了失忆的药丸之后,如今所服药丸也有让朕记不起之前的事。是以,朕十分好奇,若是停药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她看了相卿一眼,道:“断药之后,疼痛之症倒是逐渐恢复,朕也受尽折磨,不过,朕这脑子,似乎也记起了不少的事。你,那药丸可是有让朕失忆之效”
相卿依旧盯着她,“陛下可是疑心臣的忠心”
“怎么会”魏西溏眼中含了笑,道:“你对朕的心思,朕自然知道,只不过,朕也想知道付铮与朕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朕想记起全部事情,就算曾经朕为付铮要死要活,不过如今这么多过去,朕也不会耿耿于怀当年之事,权当是为了今后给曦儿和墨儿一个交待罢了。”
“陛下为了想起往事,陛下不惜断药,让陛下万金龙体承受那般苦楚,陛下可曾想过后果”
魏西溏摇摇头,道:“什么后果也是不假,最起码,在她知道的事情里,除了付铮一事外,她倒是不知还有什么事有所欺瞒。
相卿后退一步,伸手摸了摸脖颈,然后抬头,对魏西溏一笑,道:“陛下尽量少动些怒,对陛下龙体无益。”
魏西溏冷着脸,盯着他看,道:“相卿,朕告诉你,你别以为朕真杀不得你,朕若是要杀你,便决不让你逃得掉。”
相卿依旧看着她笑,看的魏西溏怒气更盛,“相卿”
“陛下。”相卿伸手,想要摸到她的连,却冷不丁被魏西溏一把拍下:“放肆”她伸手一指:“跪下”
相卿揉着脖子,然后便跪了下来,“臣死罪。”
魏西溏胸中气节难平,自己平复半响才道:“你给朕记着,朕绕你这次,绝不许有第二次,朕不杀你,是念你当初从龙有功,你别以为”她抬头便看到相卿的表情,顿时气的噎住,伸手指着相卿半响没出话,“你信不信朕真的杀了你”
“陛下,臣自然是信的。”相卿应道:“臣也自知罪孽深重,臣听凭陛下发落。”
魏西溏自己缓了缓,然后吐出口气,声音也随着这次的平复而低了下来,“相卿,朕平生最恨被人欺瞒。当年东方长青便是处心积虑利用朕一片真心,达成他谋国的目的,如今朕好容易有了第二次机会,朕不能容忍身边近臣欺瞒于朕。朕待你,和其他人毕竟不同,否则,朕也不会许你多番进入朕的寝宫。”
她走到相卿面前,居高临下道:“朕的母后年事已高,不问政事,曦儿和墨儿太过年幼,朕要护他们周全,朕有过王夫,可惜如今早已化为尘土。朝中老臣如今和睦,不过惧怕朕的皇权在握,一旦有机会只怕在权衡之后便会倒戈。明天回归,西溟旧地不过就是付振海的掌心之物,朕派再多的人去,也不过是个傀儡,可朕如今还不能挑明。明王对于天禹而言才是正统,朕就算不肯承认,可朕也知道,若不是你当年巧言善辩,如今的皇位朕只怕难以坐稳。朕身边,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朕来龙去脉之人,更是一路跟随朕至今之人,你你忠心,朕信,你仰慕于朕,朕也信,只是,朕容不得欺瞒,你如今是朕唯一敢如此坦诚之人,若连你也心存异心,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