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上醉替他拿过衣服。
锦绣的繁杂,主体是深紫色,配饰多用墨绿和暗金,很轻薄的料子,却穿了足五六层,叠在一起,层次分明而配合得当。
命则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动作不算雅观,还一动不动的。
乍看上去,简直像是凶案现场一样。
满上醉又替他束发,黄金冠,鎏金钗,坠上珠玉珍珠的配。
黑得诡异的乌发顺直垂落,滴滴嗒嗒流下来的是血水,又在瞬息间变干,半湿润的绸缎一样。
命还是没起身,睡得四仰八叉。
少年动了动肩颈,舒服地轻叹一声,从满地的旧物中找出了那把精美的孔雀翎扇子,摇了两下,挡住半张脸,唯独露出眼睛。
满上醉将其他东西都丢进血海。
粘腻的液体,连波纹都没有荡出去多少,东西也无声,咕噜咕噜地就消亡下去了。
少年随口问:“胳膊养好了吗?”
命高高举起手臂,但没睁眼睛,说:“假的。”
满上醉幽幽接话:“是血海吃的,我可补不回来。……我早说过了,他太恣意妄为,迟早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挑眉:“哦?”
命说:“怎么见主上就告我的状啊?”
满上醉说:“早就想告了。”
少年走到大石头旁边,站在命头顶的位置,微微低头,平静地端详他:“哦?这么说起来,我再留你,似乎也无用了。”
命睁开眼睛,含着无所谓的笑意:“或许?”
满上醉静默立在一边,并不打算说话。
少年笑意不变,轻轻一抬手,血海里腥臭粘腻的液体猛地凝聚成形,直奔命而去。
那手腕粗细的血液,是极柔极硬的锁链。
命被高高吊起来,纵横的红色液体像是狰狞的伤口,还有一条横在他的颈间,狗绳一样,青筋凸起,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看起来,他也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血锁链拖着他,“扑通”一声,掉进了血海。
那种熟悉的、被吞吃的感觉瞬间袭来。
最后,还是满上醉说:“主上,手下留情。”
少年笑吟吟地偏头看她:“嗯?”
满上醉叹息:“首先,就算命的胳膊和腿都废了,也至少比我能打太多。而且您知道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背叛您。”
满上醉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我与命……也算是普世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了。”
少年问:“你心疼他?”
满上醉答:“那倒也不算吧。”
少年刨根问底:“那你无缘无故的,提什么青梅竹马?”
满上醉无奈叹息:“我以为这样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