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最顶级的幻境与蛊毒已经彻底摧毁了这个人的心脉。

再过不多时, 他就会七窍喷血而亡。

天道叹息, 又轻笑:

“太可惜了, 说要与你游戏一场,却连堂堂正正的交锋都没等到,世间‘情’之一字,杀人无数啊。”

江月白也笑了笑,嘴角在这个动作里涌出了深褐色的浓稠的血这是丹府碎裂的血块,它们流出的时候,便在诉说主人为数不多的生命也快要消耗殆尽了。

“那就趁现在来吧......”他把剑在手里调转了半圈,剑锋重新向外,只是因为手臂无力而颤颤巍巍,“再晚一会儿......我就撑不住了......”

话音落时,浓云翻滚,黄沙平地而起!

剧烈的震颤声如同低沉的笑。

是狂笑,更是嘲笑。

江月白这个自负一世的人,终于一步步走进了设好的局,终于如愿走向了自己为他精心设计准备好的华丽死亡盛宴

当着万千众生的面,呈现一个妄图挑战天道权威之人的死亡过程。

往后千年万年,再不敢有也再不会有这样一般的反叛者。

所有人都该从史书惨烈的教训里明白:每一千年的天劫可怖,是教他们珍惜天道仁慈的太平年岁。

笑声如雷,震耳欲聋。

江月白在回荡的震声里吐出了更多的血。

滚滚尘埃的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步步走出雾霭。

人影渐行渐近,身姿颀长,白衣飘飘。

停在江月白对面。

眉眼冷峻,薄唇冷冽。

竟与江月白本人一模一样。

江月白望着面前人,微微怔然。

而后轻哂一声:“原来我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何必要扮我呢。”

对面的“江月白”眸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傲然与轻蔑,可语调是从容温和的:

“我本无相,但这世上能做你对手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该知道的,我若化形,只能是你。”

江月白微微仰头,轻声叹气。

似乎终于明白了对方所有铺垫的终极目的那将是一场荒唐至极的表演,远比他当着万千众生横剑自刎更加可悲可笑。

他要清清楚楚地向不计其数的眼睛前展现:持剑对天的人,如何死在自己的剑下。

天道很客气地喊着他的尊称,礼数周全地请他出剑:

“北辰仙君剑法天下无双,我敢接你的一剑,你敢出剑吗。”

“人之将死,有何不敢。”

江月白回答得很随意,出剑也很随意,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似乎已经对这场荒唐戏码感到厌倦与无望。

他翻手甩出长剑。

连剑诀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