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桦下令将牌匾全部摘换、石碑也都刮去重刻。
只剩春风殿前沧澜神木上的八个字。
那是苏漾拼死反对,最后给他下跪,才保下的字。
“大道于肩,舍我其谁。”
八个字已经被刮去重刻了七个,只留下那个“道”字。
云桦留着那个字,其实并非是因为苏漾的求情。而是他觉得那个“道”字,的确写得很好,和沉稳的神木与飘逸的花枝相得益彰。
他无论写多少遍,仍旧写不出那种独属于江月白的,沉稳却又飘逸的风格。
“我想问问师妹......”云桦苦笑着看向黎鲛,话音虚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黎鲛无法回答。
她以前听说这些事的时候,只觉得愤怒、觉得每一件都不可饶恕。可是这些时日,她坐在每一个不眠的月下思索,却觉得云桦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苦衷。
云桦接任掌门之位时,江月白死得不明不白,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和口信。他并非名正言顺继任,甚至没有从江月白那里拿到本该拿到的沧澜令。
唯一能证明江月白心意的那把天机剑,还是假的。
他那时又有什么办法呢?
新任掌门,当然迫切想要沧澜门服从、想要整个仙门认可!
可是他没有正统传位,就等于没有最稳固牢靠的基石、等于没有全部!
因为他没有“北辰星动”的大名鼎鼎、没有风雪夜归的一剑破万钧、没有江月白那样少年成名天纵奇才的禀赋......
他能靠什么?
若不用舒云令控制十八峰、用藏金琉坠收买二十六家,他还能怎么做?
他也是被逼无奈。
若换了别人,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至于毁掉所有江月白的东西......黎鲛更加可以理解。
江月白的光芒一日不彻底湮灭消散,云桦就一日不能真正地成为掌门和尊首。
他要永远活在江月白的阴影之下。
所有人都会拿他与江月白比较,因为“江月白”三个字实在太过耀眼,哪怕江月白已经死了很多年,那些光芒仍然能灼痛他。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云桦苦笑着,“是,没错,我也觉得我活该如此......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抬起头,暗淡的双眼望向黎鲛,嘶哑地说,“我唯一觉得后悔的事,就是做了江月白的师兄。”
他这一辈子,没有一天是快活日子。
如果有下辈子,他希望再也不要遇见江月白。
“别这么说......”黎鲛安慰道,“我会去向晚衣求情的。”
“不用。”云桦口吻忽又冷硬起来,“你求了也没用。”
“你好歹是晚衣师伯,只要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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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她一定会念旧情......”
“你看错人了。”云桦冷笑打断黎鲛,“你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好像重情重义,但她要决定了什么,做起事来心硬得很。”云桦收了笑,停顿了一下,“她是江月白教出来的徒弟里,最像江月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