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看看你身上这一堆检测仪器,很贵的,弄坏了我可找不到人报销虽然你长着一张很贵的脸。”

沈砚心没有在意她最后那句调侃,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扭头看去,床头的确有显示复杂的专业机器,各种管和线连上他被子底下的身体。

作为赫特帝国最权威的宇宙生物学教授,凯瑟琳一般情况下可不会在浪费时间在医院里看护一个病人。

(虽然她乐得清闲一会儿,不过这是两回事。)

然而人类和人鱼有别,丧尸更是罕见,赫特帝国的医护经验再丰富也没有给丧尸看病的能耐,只有请她出山。

最重要的原因,他可是陛下非常重要的……嫌犯。

这位嫌犯先生醒来之后既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对现状产生任何好奇,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哪儿、接下来又有怎样的命运。

他闭着眼,很失落的样子好像对自己能够再次醒来感到失望。

凯瑟琳叫来两个护士给他检测和录入身体情况,病人就那么顺从地任她们摆弄,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无比乖顺地接受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实在和这张冷傲的脸蛋不大相符。凯瑟琳本来以为他是CC-09大户人家的少爷之类的。

凯瑟琳对他感到好奇,见此人不打算开口,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凯瑟琳沙伦,你可以叫我沙伦教授,或者凯瑟琳,随你喜欢。在你出院之前,我全权负责你的健康问题。”

虽然出院以后面临的可能是牢狱之灾、甚至死刑。

这一点凯瑟琳并没有说出来,也不重要这部分不关她的事儿。

沈砚心因为这句话睁开眼,视线轻轻扫过:“……教授。”

给出的两个选项,他偏偏选择了最疏离的第三种。

凯瑟琳并不恼,用赫特星的语言同护士们交换了一下病人的身体状况信息,姑娘们离开后,她听见那人的声音。

“谢谢你。”

黑发青年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神情一片灰败。

“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太像在感激我。”凯瑟琳说,“介意聊聊你身上这么多伤是怎么来的吗?”

触目惊心,凯瑟琳想,她在见到这个病人的时候,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除了那张漂亮的可以和人鱼族媲美的脸蛋以外,没有哪一处是健康的。脖颈上的勒痕、胸腹处的咬痕密密麻麻,然而它们和左腿被野兽撕咬的伤口一比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凯瑟琳知道北极星上的丧尸在进化和变异后,逐渐拥有与活人同等的感官,也就是说这些疼痛青年都是真切地尝到、并且生生扛下来的。

养尊处优的她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捱下来的,然而精通专业的她又轻而易举就能分辨每一种伤痕是怎么来的。

普通的虐待,暴力,还有……和性有关的虐待与暴力。

作为曾被人类迫害的人鱼族的一员,她实在很难和人类共情。

但作为个体,她的确对青年深表同情。

长得好看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成了他最大的致命伤。

“……有点倒霉。”

沈砚心沉默片刻,这么回答。

这已经不是敷衍了,这是种戒备,凯瑟琳想。

宇宙生物学是个非常大的范畴,心理学当然也是其中一部分。

轻描淡写不代表他不在意,相反,必然是留下了难以想象的阴影,才拒绝向他人自我剖析。

凯瑟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当务之急是治好他身上那些还有救的伤,等到法庭的审判下来,如果不是死刑,再去考虑治疗心理问题。

她看了看腕机,时间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按铃就行,这里的医护基本都会通用语,就是发音和语法不太标准,不过也能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