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双眼睁大,竭力想要为这个词找一些柔软的解释。

但他失败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泪意重新凝聚在眼眶中,让那原本就雾蒙蒙的蓝显出一丝瑟瑟的灰。

淡色的双唇嚅嗫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乌弩摸了摸小美人的脸,低哑的嗓音此刻堪称温柔:“放心,我不惩罚你。你的逃跑,已经有人替你受罚了。”

有人……替他。

“但是,别再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好吗?”男人的问句仿佛在商量,却句句不容置疑,“否则,我也猜不到我会做出什么。”

少年缓慢地点了点头,一滴泪顺着下睫毛滑落,消失不见。

乌弩满意地搂住他,招呼阿白回去了。

他反常地没有管沈砚心,甚至从头到尾,两人没有过一次眼神相触。

对彼此恨之入骨的两人,竟然难得将对方当做不存在。

他们走后,沈砚心仍旧坐在原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无声的音符飘向上空,近处的湖泊与远处的山峦愈发模糊。

风卷起一片叶子,吹往他去不到的彼岸。

*

关于麦汀汀重新回到部落这件事,最开心、或者说是纯粹开心的,当然是卢克。

小孩子并不懂得大人之间的权衡对弈,也不明白之前他们究竟为什么要送走奶昔哥哥,更想不通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不过没关系,他在意的是如今能再见到汀汀哥哥和崽崽,高兴极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卢克每天都来找麦汀汀,少年喜静,就让他带着麦小么到门口玩儿。

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拥有整个部落绝无仅有的天真与笑容,少年遥遥看着他们,在压抑中得到片刻喘息。

尼基塔被禁止跟麦汀汀说话,好几次在工厂里偶遇,女人露出哀伤的神情,摇了摇头,离远了。

同样,戚澄除了给他送来三餐以外,也不能与他有过多来往。

他所拥有的朋友们,通通不能再靠近他。

麦汀汀几乎再一次回到过往那种孤身一人的状态。

他忧心忡忡的另一件事,是从回来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昆特。

那个有着闪亮眉钉、傻气笑容的黑皮肤青年。

生死未卜的阿嬷和阿木,失踪的昆特,被惩戒的沈砚心……

还有更多更多,暗地里他没有看见的,那些因为他而牺牲掉的「代价」。

因为他,值得吗?

为了他值得吗?

他又有权去越过所有人的努力站在未来评判过去吗?

不知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