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远比这一颗更漂亮、更无瑕的珍珠,潋滟如白昼极光,说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是谁?

谁拥有那颗珍珠?

少年再一次头疼起来,而这次的程度要猛烈得多,好似有谁用锋利的匕首凿开他的大脑与心脏,势必取出他刚刚找回丁点边缘碎影的记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捂住头,疼得浑身发抖,淡色的嘴唇被咬得鲜红,几近渗血。

父母急忙搂住他的肩膀探查,但麦汀汀根本无法回答一个字,他好像离他们更远了。

在这一刻,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阿嬷和阿木联手给予的试炼,将他尘封的、属于人类的记忆作为筹码重新放出,而天平的另一端,则是那个他怎么也想不起、却如影随形的存在。

没错,他重新过了一天十七岁,优渥、上流、受人尊敬,被家人和朋友的爱意堆积起来的一天。

如今看来格外奢侈,却是过去他重复了千百遍的日子。

只是,在这平淡的一天中,麦汀汀非常鲜明地感觉到了有个隐形的小尾巴,一直跟着自己。

一直看着自己。

婴儿车里的哭声,车窗外细嫩的“么”,奶金色的尾鳞,还有珍珠。

他留意到的这些统统不是错觉,皆是被遗忘的「那个谁」的一部分。

他手握着好几块拼图,现在做的仅是将它们复原。

飞行车停下了,少年从迷蒙的痛楚中挣扎着向外看了一眼,是个气派典雅的庄园。

这是他的……家吗?

从今日的许多细节不难得出,他家是个颇有名望的贵族,而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母亲下了车,向他伸出手:“宝贝,医生已经在等着了,别怕。”

麦汀汀蜷缩在座位上,下意识想要握住她,却又停住了。

眼前所有的景象飞速褪色旋转起来,无形的玻璃罩将他与世界隔绝。

翠色藤枝拧成的人脸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老人陈旧的嗓音悠悠响起。

「告诉我,孩子,你有选择了吗?」

少年慢慢直起身。

选……择?

「你就快要想起他了。但你也可以不想起。」阿嬷颠三倒四地讲一通高深莫测的话,「你可以放弃他,或者放弃这段荣华富贵的回忆。从此你只是一具没有过去的空壳。」

记住锦衣玉食的生活,记住昔日爱他的父母,和记住贫瘠的流亡,选择哪一个?

「你的时间不多了。」阿嬷耐心地提醒,「快点决定吧哪一段,才是你更珍贵、最重要的记忆?」

阿嬷和地锦消失了,庄园与飞行车回到眼前。

母亲向前走了一步,温暖的掌心向上。

“回到妈妈这里来,宝贝。”

她说。

“来吧,汀汀,让我们带你回家。”

父亲加入了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