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洲, 心怀悲悯, 方见苍生。”慕柏不在强颜欢笑，他伸手抵上那道结界道：“可我心里没有苍生，所以没有成神的资格，你就不一样了，你有一颗至善之心，但你的善从不会只囿于一人，你是该当神的。”

沈伊含泪将自己的掌心贴在慕柏的掌心处。

“你留下来，帮帮师尊。”慕柏将头抵在结界上哽咽道：“师尊常说愿世间再无不公，我以前不懂，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我现在懂了。打完这一仗天地秩序重改，像你这样心怀苍生的人可以登阶成神，品行不端之人自然也会堕入别道。不破不立，师尊破了原本的桎梏，但需要建立新的制度，你留下来帮帮他。”

慕柏知道自己自私，他更知道推沈伊上这条路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做了，或许在这一刻，在这一刻他的心里苍生比沈伊重要。

“好……好……”一滴晶莹的泪顺着沈伊面颊流下，他隔着结界将头抵在慕柏头上：“我去……我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要找你……”沈伊道：“你不能不认我，这是欠我的。”

“我答应你。”慕柏道：“我欠你的又何止一个下辈子？”

沈伊起身最后在看慕柏一眼，身后黑气与金光相互抵消，起初沈伊还愿意看一看自己生前做过什么好事什么坏事，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他侧头去看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在天阶上摔了下去，这一刻沈伊才明白巫慈那句“能不能成神看的是你造化”是什么意思。

当功绩不足以抵消罪孽之时人就会在天阶上摔下去，成不了神。

“我做过这么多孽，想来我也会摔下去。”沈伊说完这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身后黑气金光闪烁不停，不知何时黑气彻底消失，他踏过的台阶铺满金光。

一条真正的成神之路，真如万年前诸神所说那般，凡人凭借德行也可登阶封神。

直到最后一阶时沈伊止住了脚步，他养着面前的台阶很好奇，好奇他成神路上的最后一步写的会是什么，当他踏上去时眼前闪过一横字。

【垂髫之年，流华山林，救兔。】

沈伊一怔，他六岁时因为救一只兔子耽误了姚靖驰的授课，也是因为那只兔子让姚靖驰收他做徒弟。

一念之差，原来一念之差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跨过最后一阶，沈伊的面前出现一道卷轴，他接过卷轴缓缓张开。

【当持正道之心，需去不公、不平、不正种种不真之事，荡尽天下魔。】

沈伊深吸一口气合上卷轴跑下台阶，他的速度更快了，身体也更加轻盈，再走那条封神之路时他就一点一点晋为了神体，就连修炼禁术瞎了的眸子也恢复如初。

等他回到地面时一切都变了，巫慈靠在枫树旁摆弄着一道卷轴：“下来了？你成了个什么神。”

“战神。”沈伊环顾四周：“他呢？”

“死了，老死的。”巫慈道：“他还给你留了遗言呢。”

“……”沈伊缓了一会才问道：“他说什么了？”

巫慈在怀中拿出一枚山鬼花钱递给沈伊：“他说愿来日相见。”

沈伊接过小心的将山鬼花钱收进怀里，轻声呢喃了句：“来日相见。”

“别想这些了。”巫慈叹道：“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沈伊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句：“他们呢？”

“你说谁？”

“碧霞仙子和剑痴前辈他们。”沈伊左顾右盼都没找到他们。

“傻小子，谁愿意当这个神啊。”巫慈无奈：“现在这个天地，谁都能看出这个神当的不会安生，若没有阿枫，我也不当这个神。”

“……”沈伊忽然问道：“你呢？成什么神了？”

“雨师，管管下雨农耕什么的。”巫慈拍拍身后的枫树：“可能是老天爷觉着我种树特厉害才给我封了个这个。”

“她……”沈伊走到那颗枫树面前，问道：“怎么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