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不跟自己唱反调的时候,这只大灰狼真的很好。
“聊完了?”
思绪被男人的声音打断,他应了一声,于是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探进帽子,拿走手机的同时还戳了戳他的头。他不满地啄了下男人的手指,淡淡的烟味有点性感。
下午,狂啖五碗牛肉面的温寒继续守在警局大门旁,吞云吐雾着寻找机会,逢人就问:“什么事要报案?小事跟我说说,我是志愿者。”
叼着烟拽样儿,不像热心的志愿者,倒像收保护费的地痞。秋日薄薄的阳光,勾勒出深邃而俊朗的轮廓,英气中夹杂着莫名的邪气。
“你温柔一点,把人都吓跑了。”帽子里的喜鹊提醒。
“余量不足,我的温柔就那么多,几乎全都给了你。”
给了我……乌善小心弦一颤,一种异样的酸涩感,从心底丝丝缕缕地钻出来、缠住他。
温寒走近垃圾桶,将烟头捻在上方,继续说:“因为,我回到故乡,却只有你一个老相识。”
狼群出事后,从群居变成独行,一定很孤独吧。乌善小把脑袋搭在帽边,出神地想。这时,两个大妈路过,其中一人轻声嘀咕:“这不是那个社会摇小伙子的老公吗?帮你找猫的那位。”
另一人道:“是啊,正在自言自语呢,看来精神病又加重了,真是好可惜。”
温寒淡淡瞥去一眼,又点了支烟,继续自言自语,问帽中突然缄默的喜鹊:“宝贝儿,为什么你的临时老公我,会被误以为有精神病呢?”
“啥啊,不知道啊!”乌善小若无其事。
温寒哼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似乎看透了一切。
乌善小岔开话题:“你在哪学的抽烟?”
“天上喽。”
他有些诧异:“天上卖烟?神仙也抽烟?”
“那里应有尽有,而且日新月异。从天上看人间,就像看一场超级快进的电影,时刻都有新事物诞生。你知道吗,神仙们每天都换手机。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用大哥大呢。”
“那也太爽了。”
“好像,有些爽过头了。”温寒不屑地冷笑,“很多人耽于享乐,疏于修炼,修为不进反退。不少都发福了,却减不下来。”
“神仙变胖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乌善小咯咯直笑,“那长出来的膘,算不算是神膘?我这种山野小妖,想变胖都没那生活条件。”
他边说边扫视四周,寻觅商机。很快注意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里,有个女孩儿呆坐于长凳。她身着浅色连衣裙,约莫十一二岁,脸色苍白脊背微佝,神色隐隐含着痛苦。
哔哔心中乐善好施的雷达滴滴作响,乌善小轻啄男人的耳垂:“快过马路,去公交站,问问那个女孩怎么了!”
对方却不动,恶意调笑道:“好久没听你叫老公了,叫一声,让我这独狼短暂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乌善小低嗫:“你,你怎么这样,这不是坐地要价么。”
“那你自己去问吧。”似是觉察到他的羞赧,温寒揶揄道,“以前,你不是张口就叫老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
一针见血,刺得乌善小张口结舌:“我,我没……现在也没负担啊。”
有的人,看似开朗外向,跟朋友在一起时大大咧咧,口齿伶俐。但是,当对方逐渐变成有点特别的存在,就开始谨小慎微,动辄害羞,甚至会结巴。
反正喊一喊也没什么,又不会变成真的。
短暂的心理斗争后,乌善小一咬牙,索性腻歪到底,软着嗓子,用自己都嫌恶心的声音撒娇道:“老公,拜托啦,球球惹,宝贝真的很想要积分呢。”
温寒遭雷劈般浑身一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被你吓着了,我去买包烟压压惊。你就在头顶这棵树上等我,不要动。”
乌善小乖乖飞进枝叶间,扭头梳理羽翼。浓荫里,一只野生灰喜鹊盯着他,他打趣道:“羡慕我啊?你也可以找个老公。”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