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聪明了。”
我啧着嘴边自夸,边在纸上问段久要不要放下公务一起去温泉闲聚。
“温泉?大人说的莫不是京郊那片桃花林里的温泉?”段久看着纸上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字惊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大人怎么想起来去那里了?嗯……桃花的风景是不错,去赏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我……”
我在纸上实话实说:“梁宴非要带我去。”
“陛下要去的话,大人您喊我……”
我眼睁睁看着段久脸上的笑僵住,然后变成客套而官方的假笑,扯着嘴角话锋急转直下:“微臣是说,臣真的有很多公文要处理,实在忙的走不开。不如大人您就陪着陛下好好休憩,微臣就不去叨扰了。”
段久拱着手,态度十分坚决,恨不得把“臣要是跟你去了臣有生之年还能升到一品官员吗?!臣非常有自知之明臣要离你们远远的,也请你们离臣的官运远一点”刻在脸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对段久说些什么,就有人轻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梁宴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常服,拿着合起来的折扇敲了敲门框。
段久恭敬地拱手问道:“陛下这是?”
“不是官事,不必行礼了。”
梁宴手里的折扇摇了摇,然后指向我的方向。
他今日没穿着隆重的华服,褪去了庄严的明黄,一身水蓝色的简洁服饰和高高束起的发尾,衬的他平白添了几分少年意气。不过梁宴浑身上下的装饰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仔细看来却能看出那些藏在精细绸缎下繁荣,更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
那富家公子哥偏了偏头,朝我抬起嘴角,风流道:
“我来……接我的小侍读,一起赏景去。”
……
第59章 渡我回去的船
最终去温泉的还是只有我和梁宴两个人。我对段久前后改变的态度迷惑不已,并且毫不责怪自己的把一切缘由都归咎到梁宴身上。
梁宴对此嗤之以鼻,坐在马车里懒散地一抬腿,丢下一句:“段大人那是识趣,比你识趣。”
然后获得了我扬起书册对着他后背来的一记重击。
嘴是用来说话的。但如果说的话我不爱听,那我不介意把梁宴打成个哑巴。
不过有一点我没告诉梁宴,刚刚在段久府上的时候,我其实发觉屏风后面有一个人的。
那人的衣袍露出了一点边角,被段久侧着身挡着,并不明显。但我奇怪的是,段久挡着的方位很微妙,他并没有挡在梁宴面前,反而大半个身子都阻挡着我的视线。
仿佛……他并不担忧梁宴发现这个人,而只是不想让我看见。
但按常理说,那人的隐藏手法并不高明,我仔细看就会发现端倪,梁宴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呢?
除非……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啊不是,我不是要骂他。我是指,那人应该是我能看得见,但梁宴看不见的鬼魂。
我还在想到底这鬼魂是何人,段久竟然连我也要瞒着,还遮遮掩掩的不想让我看见。马车就缓缓地停了下来桃花温泉到了。
梁宴下了车,屏退了左右人,跟苏公公交代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留几个精干的守卫在最外层就好”。
这几天我在苏公公脸上见过的最多的表情就是同情,在梁宴跟我说话的时候,在梁宴安排人给马车铺两个软垫的时候,在梁宴要求在寝宫里放满纸笔的时候。
苏公公就会流露出同情而又怜悯的目光,仿佛大梁朝的陛下已经得了对着空气说话的失心疯,离灭国亡朝不远了。
甚至前两天梁宴在梦里睡得安稳,梦境自动退散后,我出来找软榻睡觉的时候,还听到苏公公在廊下抹着眼泪,跟自己的小徒弟哭诉道:“陛下可怜啊,老奴从小看着他长大,怎么如今……唉……怎么会落得成这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