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烦躁,在桌上找了瓶没喝完的酒握在手里,自顾自地说,“我前几天去自首,刚关了一晚上,周拙又让人把我放出来,我再自首人家就说我妨碍公务,把我赶走了。”
“他说了不生你的气。”南丧说。
时泽扯了扯嘴角,灌完了瓶里的酒,问:“你呢,你最近在干什么?”
南丧从沙发上滑下来,也坐在地上,抱着腿问时泽:“时泽,你知道辛辅博士吗?”
“知道……”时泽说,“望城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吧,生育机器人之父。”
“机器人?”南丧想了想,“他是做机器人的?”
时泽把望城的生育体制和南丧讲解了一遍,说:“其实辛辅博士还做了很多其他的,现在我们市面上买的很多药和抑制剂也都是他研发的。”他叹了口气,“可惜啊,五十岁不到就死了。”
南丧鼻头发酸,喉结滚了滚,问:“那他的家人呢,有没有听说他的家人走丢了?”
“家人?”时泽莫名其妙地说,“他没有家人啊,他这辈子都没结婚,也没生孩子,哪里来的家人。”
南丧脑袋中「轰」的一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时泽往后缩了缩脖子:“是真的,如果说他有家人或者说有个情人,就不会连个送骨灰的人都没有了,当时还是周拙和几个军官一起送去的。”
南丧心乱如麻。
爸爸没有家人送骨灰,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在,可是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在,大火里他逃出去了,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不在。
他陷入无助的迷茫之中,时泽连续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听见。直到被人按着手臂摇动,才缓慢地看过去。
“你怎么了?”时泽打量他,“辛辅是你什么人?”
南丧没有回答,问:“没有家人……没有家人的话,他有朋友吗?”
时泽为难道:“这我哪知道,你不如去问问周拙。”
“他很忙……”南丧摇摇头,“不能去烦他。”
他抱着头,想象着辛辅的骨灰孤零零地去往铃山公墓的画面,红着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流下泪水。
时泽慌地走来走去,没找到一张能用的纸以后,从柜子里拿出最软的一件睡衣塞到南丧颈窝:“你怎么了啊,别哭啊,出什么事了你和我”
他顿了顿,尴尬地接下去:“你可以稍微和我说点。”
眼泪渗进衣物中,南丧闷着脸,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时泽伸手,犹豫了很久,还是在他背上拍了拍。
电视上的《快乐小熊猫》开始了新的一集,南丧用衣服擦了擦脸,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你等会儿,等会儿……”时泽急匆匆地拉着他,“我总不能让你这幅鬼样子从我家出去,你要真有什么大事你就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一定帮你。”
南丧用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他。
时泽心里塌陷下一块,说:“我没别的想法,这次是单纯的。”
他说,“你要实在不想说,你在我家等等,让周拙接你回去。”
南丧垂下头,小声问:“会不会是你们不了解他,其实他也有一个小孩呢。”
“谁啊,周拙啊?”时泽结合前后语境,瞪了好大一双眼睛,化身绿色的愤怒的小鸟,“他有一个孩子?他背着你有一个孩子?!”
这一句给南丧整懵了:“啊?”
“周拙和谁生的孩子啊?”时泽在客厅里打转,语速很快地推理道,“是听说他订过婚盟,但是一直都没结婚,我还以为他只是拿那个婚盟书当幌子,为了不去育研所做种马……”
南丧越听越:??
“……”他无语道,“我问的是辛辅博士。”
时泽先是舒心地「哦」了一声,然后纳闷道:“你这么关心辛辅博士有没有孩子干嘛,难道你是他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