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后他执剑往山洞口走去,想先去看看下山路口的疏通情况如何。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山壁积着的雪块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瞧,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
缈山没有这种飞禽,他只在书中读到过,说是仙鹤通身雪白,唯有头顶一朵红冠,多出没于北域极寒之地。
那鹤栩栩如生,嵌在雪上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在头顶处果真有簇红色,带着若隐若现的野果清香。
在鹤的旁边,有行龙飞凤舞的诗句。
“仙鹤碧霄来,祝君岁千百。”
字迹潇洒,又是句祈福语,应着吉祥的图案。不必说,这定是澈的手笔。
雪上雕刻着实不易,驻足欣赏时他还不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几截折断的箭,箭头几乎要被磨平了。
弯腰拾起断箭时他都有些不可置信,澈很爱惜他的箭。
每次狩猎后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回收,生怕不小心就把箭折在猎物体内,取出来后再仔细擦拭,确保下次再用时和新的一样。
“箭是珍贵的东西,若不仔细些,用一支少一支我会很心疼的。”
他很能共情澈的做法,就像他也会好好保养余清剑一样。不仅因为剑是除祟者不可或缺的伙伴,更因为这把剑是师尊赠予他的。
可如今澈居然为了替他祈福甘愿折箭。
望着断箭,他都能想象出那人虔诚的模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背后一暖,好像有什么东西披在了他身上,侧目过去竟然是件狐皮大衣。
转过身他对上了澈盛满担忧的双眼。
“才好一些,怎么又站在风口?”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心又病了。”他转头看了看仙鹤的位置,“没想到真的有用,见你好了,不枉我雕刻一番。”
澈只字不提断箭之事,他怔愣地任由大衣披在他身上,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嗯……”澈欲言又止,“做得有些潦草,不过能起到御寒的作用就好。”
的确很潦草,皮毛相接处的针脚七扭八拗,看得出制衣人并不擅长缝制。但那一针一线间,完全不见敷衍。
“其实平常打猎时衣服破了也是有的,自己补补还看得过去,如果是这种的话……”澈越说声音越小,干脆转了话题,“这雪雕和糖画比,是不是也差了些。”
糖画,狐狸。原来在梦中的哭喊竟然成了枕边呓语。而这些梦话也一字不落地进了澈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害怕开口就是哽咽。
“我是个粗人,做不来这些精细的活。但我想尽我细微的力量,让你能暂时卸下繁重心事,开心一点。”
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用力,轻声说了四个字。
有人对他千恩万谢,有人向他表达敬意,有人赞他年少有为,听过也是一笑了之,却不敌这四个字萦绕耳边,直击心灵。
“我心疼你。”
这一刻,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再度找到了发泄口,他在清醒中落泪。
一见他哭,澈登时慌了神,手足无措着想替他擦眼泪,看了看自己的手后又伸了回去,只能拉着他往回走。
“哭吧,反正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告诉其他人。”澈故作轻松地说,“但别在风口,等风一吹脸会干裂的。”
他好歹也是除祟者,风吹日晒雨淋怎么没受过,哪里就这样娇气了?
“我知道这点小伤我们小神仙肯定不在乎。”澈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侧过头来笑望他,“但我在乎。我希望能够规避的伤你永远都不要受。”
回去后他用水洗了脸,与澈并肩坐在雪台上,正思忖如何开口,澈却抢先一步。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