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吻了吻艾森的手,撑住头说不出话。
从医生递给他报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得是神迹,否则艾森不会活过来的。
该死的,该死的安德烈。
如果没有安德烈……
但赫尔曼还是让医生们待命,用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为艾森吊命。
神学也没有用,长老院的废物不会起死回生,救不回死人,只会叫他“节哀顺变”。那天为什么艾森要去教堂,安德烈又要去哪里,教堂的神父去了哪里,一切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赫尔曼天机算尽,到底漏了什么。
琼斯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他走到憔悴疲惫的赫尔曼身边:“本来我不该打扰,但我想您需要知道这个。”
赫尔曼头也不抬,也不回应。
“普鲁伊特神父来找您。就是艾森最后去的教堂里的那位。”
赫尔曼这才抬起头。
“您要不要换件衣服,我让他到会客室等您。”
赫尔曼无精打采地低下头,没有要动的打算:“叫他来吧。”
普鲁伊特走进来,赫尔曼仍旧没有抬头,两个军人站在屋内,背着手,看似在收岗,但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神父。
普鲁伊特画了个十字架,蹲在了艾森病床边,吻了吻他的手。赫尔曼瞥了他一眼。
“我听说您在找我。”神父站起来。
赫尔曼并没有叫神父坐下,也没准备任何开场词,他现在没有心思施展谈判技能,他满心都在想他即将失去自己的孩子,说实话也不怎么想和外人讲话。
神父又说:“您看起来很悲伤。”
赫尔曼这才抬起头:“艾森常去你那里吗?”
神父点点头:“和他的伙伴们,保镖们。”
“跟安德烈呢?”
“很少,艾森和朋友们来教堂打游戏时从不和安德烈先生一起,也让我不要告诉安德烈先生。”
赫尔曼张了张口,想问一个问题,但话到嘴边忘掉了,他已经不在乎了,艾森准备了什么,安德烈准备了什么,神父准备了什么,长老院准备了什么,他自己又准备了什么,通通不在乎了。
神父在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中站了一会儿,赫尔曼没有要理他的打算。
琼斯看着事态发展,决定上前请神父离开,赫尔曼没做表示,但奇怪的是,神父也没动。
琼斯又催促了一遍:“普鲁伊特神父,请吧?”
神父走近赫尔曼,在他侧面弯腰说:“我能把艾森带回来。”
赫尔曼瞪着眼睛转过头,神父继续道:“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了。”
***
艾森醒来的时候,望见他自己在病床上躺着,旁边还有憔悴坐着的赫尔曼,但很奇怪,他明明站在这个玻璃水房中。他想走上前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臂,他顺着手抬头看过去,看到了普鲁伊特神父。
神父对他笑笑:“你好,艾森。”
艾森的嘴唇还在轻微的颤抖,干咽了一下:“我死了吗?”
“差不多吧。”
艾森指向床上的自己:“那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