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站起来走过去,跟他一起看,发现“飞机”里好像塞了什么。
“那是什么?”
“蛇。”
安德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熟悉的斑纹,他看了一眼艾森:“塞它干什么?”
“实验,想看下撞击会有多大力。”
“……撞击?”
他刚问完,艾森就面无表情地操纵着飞机狠狠地朝墙壁撞去,一下子飞机头就撞得凹陷下去,“舱室”里的蛇被甩出,撞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啪声。
艾森走过去,看看地上的蛇,用脚拨了一下,抬头跟赶过来的安德烈说:“转速有问题,安全带没有用。”
安德烈看着这垂死抽搐的蛇,皱起眉,在想要不要把它掐死。
“那也不用非要用活物吧。”
“确实也不用。”艾森点头,摆摆手,“它不是刚好在嘛,顺手……”
“这也太……”安德烈叹口气,“你要给它也办个葬礼吗?”
艾森摇摇头:“不。不用吧,它只是外面的野东西,我用它做实验而已。”
安德烈蹲下来,他还是决定把蛇掐死。
艾森也蹲下来,手掌放在膝盖上,绿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天真地问:“它死了的话,也会变成跟在你背后的那些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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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上等-7
回去的路上,安德烈不停地干咽,开始一身身出冷汗,刻意保持着跟艾森的距离。
刚才艾森问他的那句话,仿佛在他脑里面燃了一支爆竹,炸得他脑海一片沸腾。除了赫尔曼,安德烈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鬼缠身的事,偶尔他行踪怪异,人格大变,被人问起来,他都扯一些天南地北的话来掩饰;而对赫尔曼,也是因为被看到了,况且赫尔曼这样的精英,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事实上,往深入了去想,赫尔曼其实也并没有把他整个人当真。但安德烈不愿意深入去想,他终究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现在不一样了,艾森硬生生一脚踢开他的门,盯着他十多年来纠结挣扎的成果问了一句话,这干扰了他的安全感,这本是他自己的事,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通过什么途经,无论是否合理,他已经“处理”了鬼缠身。
但现在有人知道了。
冷静,冷静,艾森只是个小孩子。
安德烈强烈地排斥和任何人对此事有交流,就仿佛他在大学里完成了一张试卷,通过自己学习、抄袭他人、请人帮考、坑蒙拐骗各种手段,反正他在时间截止前把试卷交上了,然后要离开教室去生活,却有人挡住了他的路,指着他的试卷,跟他说:“来让我们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都掌握了。”
或许艾森不会对此事深究,兴趣很快过去,但安德烈不确定,他第一眼就知道艾森是个极富探索精神的人,现在艾森拿着探照灯和铁钎,站在他隐秘的洞穴口,尽管安德烈的洞穴里是和他潇洒风流不符的沉痛柔软的回忆,他也毫不怀疑艾森会狠狠地插下一镐,剜些一摊血肉,仔细看看,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诚实地讲,安德烈第一眼就知道,艾森不是个很有同情心,或者说不是个细腻柔软的孩子,退一万步即便艾森是,这个年纪也未必知晓体谅他人。
所以尽管一路上艾森问他这个那个,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在跑神,并有种强烈的想逃跑的欲望。他劝自己艾森只是个孩子,只是问问,他不该这么反应过激,但没办法,他就是警铃大作,一路上头重脚轻。
他甚至不敢问艾森,你能看到吗?你还能看到什么?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事,他拒绝分享,他已经完美地“处理”了。
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赫尔曼也刚进门,有个侍从正在帮他脱风衣,他把手里的钢笔递给身边人,朝他们走过来,蹲下来亲了亲艾森,艾森说要去睡觉了,看了眼安德烈,就跑上楼去了。
赫尔曼歪了歪头看安德烈:“怎么了?你脸色很差。”
安德烈这才反应过来,搓了搓脸:“没事。你今天回来?我以为你要到下个月。”
“有点事。”赫尔曼指了指客厅的壁炉,“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
安德烈跟着走过去,两人在两张相对的沙发前坐下。
“我有个朋友,托我照顾一段时间他的儿子,我打算把他接到这里来。”赫尔曼翘起腿,自然地掸了掸膝盖,双手交叉,看向安德烈,“他还年轻,在上大学,你照顾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