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看着开奖结果,愣了五六秒才笑出来,这种好运,人生还是第一次走。
定好了划款账户,交了税,紧接着安德烈就来到河边,振臂一挥把手机扔进了河里,手机砸出咚的一声响,在急流中消失不见他想这么做很久了。懒得换号码,也不必留什么退路,他要这种不顾一切把什么东西都抛下的畅快感。
自从伏基罗死后,安德烈总是难以寻得这种畅快感,伏基罗担忧的眼神和无言的牵挂如同一道枷锁。
其实,伏基罗的离去与其说是安德烈伤心,不如说是让安德烈迷茫。现在安德烈可以承认了,伏基罗给他的影响,要比他以为的大得多。他和伏基罗一样,生活信条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生活状态是风滚草,他也一样,随时随地不告而别,抛下各路情人,情话都是谎话,无法在任何一个地方生根,辜负并伤别人的心,再躲开一切面对自我的机会。伏基罗当年的种种纠结就像镜像一样倒映在安德烈身上:伏基罗要离开却最终还是返家,他要远走安德烈却像枷锁;安德烈以为伏基罗不在他就可以自由自在,但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对自己更加负责,只因为他觉得这样伏基罗才会安心。
安德烈头一次审视他的工作,他有些倦怠了,或许他不该再做这个营生了,毕竟这行很难出什么功成身退的幸运儿,即便不死在前线,不是一身伤病就是满目仇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惹上了别人,更重要的是攒不下钱。不是有种概念叫“报复性消费”,压力很大的一段时间过后,花钱会大手大脚,所以他们这些人没钱是很正常的,另一方面,对人生有妥善规划的人大概率也不会走上这么一条生死未卜的路。
安德烈不愿想了,反正有钱了,先给他的狗买上几身金子绣的衣服,大金链,黑墨镜,机械表,金狗鞋,拎着简单的背包装满现金,抱着他的富贵狗去公海上精打细算地赌了七天七夜。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两千欧。但好消息是,狗的金鞋还在。
安德烈看着他的狗欢快地跑来跑去,问了他无数遍问的问题:“这玩意儿不重吗?”
也许他的狗就和他一样,就是爱钱,跑得更欢了,安德烈摇摇头笑笑,低头吃他买的速食干面,配凉水,当晚饭。这屋子不大,还剩点钱,应该装修一下,不然灯光也太暗了,算了,装修太费钱了,干脆去东南亚过段时间吧,那里物价低。
他想东想西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安德烈朝狗使了个眼神,狗立刻不跑了,轻轻地缩到了桌子低下,安德烈抽出桌面下的枪,靠近门口,瞄了下猫眼,看见了个戴帽子的矮个子:“谁?”
“我,老兄。”
“你他妈谁啊。”
敲门声又响起来:“我,老虎。”
安德烈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猫眼,矮个子抬起头朝他一笑,挥挥手,安德烈拉开门:“老鼠,如果道上的人都叫你老鼠,你自称老虎也是没用的。”
老鼠咧开他金灿灿牙齿的嘴笑:“那不一定,能进去吗?”
安德烈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别人,解开门链,让他进来。但他准备关门,有几个彪形大汉从旁边极快地冲出来抵住了门,安德烈暗觉不好,刚抬起枪,就听见后面的老鼠说:“最好别。”他的枪对着狗。
“安德烈,我们来聊聊。你放轻松一点,要杀你早杀了。”
安德烈打量打量他,冷笑一声,让开路,外面的几个男人挤了进来。
安德烈和老鼠坐在桌子两侧,老鼠后面站着一群高大的男人,各个来者不善。
“你要审讯我啊?”
老鼠摆摆手:“闲话少说,我有急事。去年我帮你联络份去纳比贝的工作,你们把人送到利伯维尔了对吧?”
安德烈低头吃面:“都几个月了,现在你来问。”
“当时为什么不留下来结账?”
“那里空气不好,我受不了,有股臭海鲜的味……”
“不要转移话题。”老鼠那张常年笑嘻嘻的脸皮今天绷得尤其紧,“公主死了,钱被抢了,和你一起的几个雇佣兵消失了。”
安德烈抬眼看他:“就他妈为抢两箱金子,至于吗?”
“不止。那公主不是被绑架了吗,她爹已经准备了赎金,除了两箱金子,还有将近五十千克的钻石存放在利伯维尔妈的,非洲佬真有钱总之,你们几个人在利伯维尔得到了这个消息,盘算着与其把公主交回去拿酬金,不如杀了公主抢走钻石,你们就这么干了。现在她家里人生气了,所以安德烈,钱在哪里?”
安德烈眨了两下眼:“我操,那得有一个亿吧。”
老鼠啧了一声:“哎,注意重点。”
“OKok,但我不在啊,我提前回来了。”安德烈摊摊手,“这很难查证吗?”
老鼠摘下他的帽子,攥在手里:“我们很熟了,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你信吗?”他指指狗,“你他妈狗都穿金鞋,它戴的那是Gondolo吗?妈的我都没戴这个表,你哪来的钱?”
“彩票,欧洲百万。”
“……”老鼠有点失去耐心,“耍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