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比枯枝更像小孩子玩意儿的东西,但是小厮回头看了看没入地面三分的枯枝,是一点也不敢这么想。
沈惟舟脾气很好的样子,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开口,又问了一次:“可以帮忙叫一下你们大公子吗?或者我能去见他吗?”
小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大公子不在。”
“大公子在华春苑,听说……听说是来了贵人。”
“贵人?”沈惟舟毫不在意地微微颔首,“无妨。”
系统留给他的剑必须要拿回来。
别说是一个宁思凡和什么贵人,就是姬衡玉和云子衍来了,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我也想见见贵人。”
“劳烦,带个路。”
自从得知沈惟舟的死讯开始,秦随就常做一个梦。
在梦里,一开始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大片大片的雾气笼罩着他,让他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前路,只能凭感觉摸索着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会儿,也或许是漫长的一段时间,他会一脚踩空,踏进一条无数次踏足过的河流。
河里不是清澈见底的水,而是鲜血。
是粘稠而刺鼻的血,是又滚烫又冰冷的血,是让他浑身凝固僵硬不能动弹的血。
因为有人在拉着他,有无数人在拉着他,不让他走。
秦随低头看过去,很奇怪,雾气突然就散开了,眼前也亮堂了起来,甚至不透明的血液也渐渐清晰,清晰到能让他看清楚每一张死死盯住他的脸。
身着玄衣的帝王赤脚踩在血里,面色淡漠,狭长的凤眸没有波澜,俊美的面孔上甚至带着点似笑非笑。
他认识这群人,认识脚下想要撕碎他的每一张面孔。
这些人有的是他亲手杀的,有的是他下令杀的,还有一些大片大片的灰暗面孔,他们是被连坐的。
反正多少都跟他沾点关系。
有血海深仇的那种。
按理说秦随应该感到害怕,感到惶恐,再不济也应该有点无助,甚至是不知所措。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秦随不怕他们。
生不怕,死亦无惧。
看一眼都欠奉。
没什么别的理由,问心无愧而已。
“强占兼并土地。”秦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一步,丝毫看不出来此刻他身上有多大的压力,“致使三千八百七十一人成为流民和奴隶,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该死。”
“买卖人口,强占民女,偷盗拐卖婴孩。”耳边的咒骂尖锐而聒噪,秦随恍若未觉,又往前走了一步,“该死。”
“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白银八亿两,该死!”
“雇凶杀人,为包庇子孙无故取人性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