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太充沛的人, 干不了杀手这一行。
桑贾伊风一阵雨一阵地转着念头,面上则是不露分毫情绪:“‘白盾’怎么说?”
哈丹笑起来是个没心眼的大块头,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尊线条冷硬的金刚雕塑, 眼睛深深地盛在眼窝和鼻梁构成的阴影间, 被遮得密不透风。
他给了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不知道。”
桑贾伊看向他,重复道:“‘不知道’?”
哈丹实事求是:“炸得太碎了, 又烧得太干净了。车就那么点大,炸弹威力又大,从哪儿爆起来的都不知道。车壳子和行车记录仪都被炸到海里去了,还在捞,但未必能捞出什么……”
他语言平实,用词简单,却让桑贾伊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外面天色晦暗,屋里也没亮灯,因此桑贾伊一动,哈丹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一头一脸的冷汗,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滴了下来。
哈丹看他眼神直勾勾的,一声声气喘得厉害,几乎疑心他要疯了。
桑贾伊的确是快要疯了。
他本来就活得草木皆兵,小林和詹森的死,更是让他心里的暗鬼骤然间跳到了他面前。
桑贾伊现在还感觉那爆炸声在自己心里耳里回荡,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
找不到爆炸的源头,那就意味着处处都是源头。
包括他现在坐的这张椅子。
现在桑贾伊看哈丹,目光也像是在看着一枚大号炸弹。
看他初露疯相,哈丹简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那话在他嘴里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
哈丹真怕把他给吓疯了。
自行掩门离开后,哈丹看向了守在外面的李顿。
李顿个子不高不矮,是个很英挺标准的长相。
当初,他们上船的八个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个个面善,至少看上去都是利索周正的好小伙子。
如今年纪大了,也是各有各的体面。
李顿性情是他们中最平和的一个,也最有主意。
他问:“告诉他那通电话的事情了吗?”
龙湾区“白盾”的负责人贝尔平时和他们私交不错,音乐厅的票对贝尔及其亲眷朋友是免费发放的。
事到临头,他犹犹豫豫的,还是将一段录音发给了他们。
欲言又止一番后,贝尔并没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录音来自于詹森的通讯器现在所有公开线路的通讯,不管是拨出还是接打,都有实时录音。
这是贝尔他们手里唯一的线索了。
然而这线索实在鬼气森森,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11年多前的“哥伦布”号沉船事故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这事有点太大了,贝尔都不知道该不该拿这段录音上报。
李顿和哈丹在听过那段录音后,态度非常坦然地表示,那人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连续制造了这么多起爆炸事故的炸弹客吗?
所以这不过是又一个想要出名,就拿他们的性命做文章的人了。
银槌市的人活得闭塞无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两个精神失常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