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请讲。”季知行说道。
他没有贸然询问具体方向,因为那个研究所的项目多半具有保密性质。不过,他心里猜测大概是受上次台风灭火的影响,或许温教授他们想试试能否控制云层精准降雨?毕竟现在的人工降雨技术虽然成熟,但颇受自然条件限制,并不能随心所欲根据需求按量、按时、按地点降雨。
而控制台风灭火虽然已有成功的经验,但如果起火点在大陆腹地,那么台风一路行走不仅耗时,而且再怎么规划路径,对沿途也不可能不产生任何影响。
如果能控制云层有针对性地进行降雨,那么山火、高层建筑火灾甚至地区干旱之类的问题就能更容易解决。
季知行猜得不差,虽然温正阳他们的研究还兼有控制云层干扰战机的军事目的,但用于解除干旱、扑灭火灾等民生方面也是很重要的研究目的。
但是,如今他们卡在了一个小问题上。
“有别于人工降雨技术的自然条件限制,我们希望能够掌握动力过程的主动权,所以提出基于MPI混合编程的NS方程并行计算模型,但问题是在对NS方程进行有限空间离散的时候……”
季知行一边听一边在脑中构想:“是不是可以尝试引入基于MPI+OpenMP的三维网格垂直双向并行算法……”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讨论出了合适的方案。
温正阳松了口气,想到季知行的项目,关心道:“你的真空能研究得如何了?”
“卡住了。”季知行一想到这个就头痛,“主要是我们观测到的涡旋结构受巨磁阻效应影响……还有冷核聚变的量子辐射压力效应等等。唉!一言难尽。”
温正阳想了想:“其他的我爱莫能助,不过如果你想隔离巨磁阻效应影响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锦屏地下实验室,那里能达成这个物理条件。”
“真的吗?太好了!”季知行没想到一通电话能有这样的收获。
锦屏地下实验室是世界最深的地下实验室之一,深度达2400米,空间有12万立方。主要研究核天体反应、暗物质等课题,所以,当初在规划建造时非常注重「洁净度」,宇宙射线通量可降到地面的千万分之一至亿分之一这是他那个地下100米的高纯锗探测器所达不到的。
有温正阳说项,季知行获得了借用锦屏地下实验室某个工作间两天的机会。在隔离巨磁阻效应的干扰后,精准地得到了真空能的涡量、涡核、广延边界层等重要数据。
如果说,原本他们「看到」的真空能模糊得像一团影子,现在已经能「看」得纤毫毕现了。当然,观测得更清楚并不意味着就找到了捕获的方法,真空能仍然像天上的彩虹,看得见却抓不着。
不过,“看”得更清楚总归是件好事,毕竟他们的实验研究进度已经凝固了5个月了。
另一头,易言等人也结束了为期两三天的学术会议,回到了研究所。
走出实验室和其他人进行学术交流还是有效果的,回来后,易言提出对真空能施加应力,观测其弯折、扭转、相黏和断裂等形态变化。林逾静建议讨论约化质量和尺度之间的变化关系,以推测稳定量子涨落的约束条件。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提出了一些新思路。
在开了一次集体研讨会后,大家开始按照新的实验设计探索捕获真空能的方法。
转机出现得猝不及防,有一天,新到货的MSR910A型量子频谱分析仪输出了一份峰值极其异常的分析报告。
“这是……”季知行看着报告眉头紧锁。
报告纸上是一段表示量子涨落的波度曲线,整体趋势平缓,但中间有一段突然急速飙升,甚至超出了仪器分析的上限值。
这要么是操作不当,要么是仪器故障,要么就是……刚才抓到了真空能?!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季知行捏着报告纸的手都在发颤,实验室里的大家也都激动得无以复加。
虽然暂时不明白是哪个关键的节点导致峰值的出现,但为了排除操作不当和仪器故障的可能性,大家一起将实验重复了一遍,这回,飙升的峰值没有出现……
实验室沉默了片刻,季知行鼓励道:“再试一次!”
然而,大家将实验重复了三次、四次,直至月上中天,量子频谱分析仪输出的波度曲线依然平缓得令人绝望。
在之后的日子里,大家不断地分析实验、重复实验、倒推实验,可却一直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那一段峰值究竟是不是……”单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没有人说话,谁也没有答案。
那段0.0001秒的峰值究竟是真实的测验结果还是只是源自意外与失误?
那段0.0001秒的峰值究竟是否来自他们梦寐以求的真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