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的身影隐去在街尾后,场景模拟自动退了出来。
喧嚣消退而去,模拟室静得毫无声响,晏南站在空荡的大厅正中,静静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十分钟后,他下颌线绷了绷,再次道:“开始模拟。”
这一回,他在雪兰发现他之前躲了起来,等对方喝完咖啡,跟随着对方去了赌场。他调快了时间流速,看着对方赌博到晚上,又去酒吧喝了一晚上酒。
雪兰醉醺醺地走上街角时,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他一路踉跄着回到旅馆,却找错了房间。
晏南沉默地在几米外看着他试密码,在他第三遍试错未果时从拐角走出去帮了他。晏南从背后撑住他,变了音色在他耳边说:“不是这一间,跟我来。”
雪兰眼睛已睁不开,没认出来他是谁,闻言便放松地靠进了他怀里,被他带回了房间。
照顾着雪兰洗漱后,晏南将他抱上床,小心地放进被褥里,“睡吧,我看着你睡着再走。”
雪兰却睁开了眼,眯着眼看他,喃哑问道:“你是谁?”
房间里只开了一侧的床头灯,晏南半张脸隐在阴影中,静默了会,回答道:“晏南。”
即使醉得神志不清,雪兰还是皱了眉,转过身背对他,“滚。”
黑暗中,晏南静默得深沉,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糊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某刻他忽然开始后悔,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坚持,跟雪兰争这些干什么,雪兰觉得他错,那他就该认错,是非黑白在感情面前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很轻地呼吸着,他做好了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请求他原谅自己的心理准备,在阴影中开了口,“兰兰,上次是我不对”
“谁对谁错,从来都不重要,”雪兰打断了他的话,喑哑不清地说,“你答应了放我走……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跟你……结束了,我希望你,尊重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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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星芒号的指挥官出现在了舰桥,命令舵手启航。导航员从导航位上转身准备询问跃迁地点,却在看清指挥官神色的时候静住了,僵硬地转回去,靠近了一旁的驾驶员小声道:“文森特,你问一下指挥官我们去哪。”
文森特瞥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问。”
“……”导航员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看见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后道,“我胆小,紧张,你帮我问一次。”
文森特无语地回过头去,“长官”下一秒准备好的问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一句不合时宜的问话脱口而出“你、你还好吧?”
晏南端坐在指挥椅上,红着眼看过去,面无表情地说:“我很好,为什么还不出发?”
一旁的大副Ci正襟危坐,僵硬地打报告提醒道:“指挥官,您还没说我们去哪。”
晏南看向前方的深空,静静下达了命令:“辛柏林。”
第89章 我们结婚吧
辛柏林的早晨干冷而寂静,街道上行人寥寥,快餐店的闭路电视上正播放着联邦新闻,自上周三起便一直是同一个新闻热点机械帝国叛国案和斯派克案的重要嫌疑人罗浮在审查院中意外死亡。今天出了尸检结果,说是与现场情况吻合,已确认是自杀。
雪兰平静地收回视线,抿了口咖啡。
雪兰来到辛柏林已有十一天,头七天走遍了主城斯图加特的大街小巷,但没能寻到关于子都的任何线索,后来便开始寻找城外鱼龙混杂的窝棚区。
斯图加特城外的窝棚区面积是主城区的五倍,处处是窄楼矮巷,治安管理混乱,明面上由政府监管,但实际话语权由帮派掌握,外来人很容易不慎踏入危险而不自知。
听说了窝棚区的情况复杂,雪兰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四处打听,只是在窝棚区的主街逡巡,以肉眼寻找,也因此效率低下,找起人来如同大海捞针。
吃过早饭后,雪兰像之前一样,穿着低调地再次前往窝棚区找人。辛柏林外城区风沙很大,大部分居民有以头巾遮脸的习惯,雪兰便也融入当地,将自己包裹得只漏出了一双眼睛。
从上午找到下午,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雪兰预感到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准备找完这个集市便返回主城区。走过一段密集的摊位后,他忽而在一个窄巷的拐角处瞥见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很高。这里的居民因营养不良,个高的不多。雪兰停下脚步,定睛看去,那人同这里其他人一样遮着头脸,看不见长相。
那人在留意到他的目光后看了过来,黑眸在他身上定了定,像是静住了似的,下一刻忽然转身就走,一眨眼消失在了一旁的小巷中。
雪兰原本是不确定的,只是因为那人出挑的身高而多看了他一会,但见他的第一反应是逃似的离开后,心脏顿时怦怦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