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缩小,一点点挪移,最后停在一处地方。
“这里,快出市区的临鸿路,有个殡仪馆。”
凤凤道:“我们分头吧,我去殡仪馆看看,那里晚上没什么人,我进出也方便,医院就交给你了。”
何疏想想也是,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一个人总比一只鸟更不起眼。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换季的缘故,凤凤疯狂掉毛,那些五彩斑斓的羽毛都掉得差不多了,现在看上去就像浅白绿色相间的大鹦鹉,否则就算大晚上飞在外面,凭借那一身五彩斑斓的大羽毛,估计很快也能招来林业局的人。
确定路线,一人一鸟分头行事。
带翅膀的先飞,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两条腿的还得拿车钥匙去车库把车开上路。
晚上路况良好,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导航上所指的医院。
这是一间综合性医院,虽然挂的是市级牌子,但里面某些科室比较知名,常年都有全国各地的患者前来求诊,何疏经常以这里为起点或终点接到订单,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间百态,有大难不死的欣喜若狂,有虚惊一场的后怕庆幸,也有为亲朋担心难过的愁眉不展。
这里仿佛凝练了生老病死的情绪起伏,有些健谈的乘客甚至会让何疏开完这段车程就能听完一人一生的故事。
急诊是开放的,但住院部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何疏没有急着进去,他停好车,先绕着医院走一圈,寻找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医院虽然人流密集,一般来说不缺阳气,但因为生老病死同样都要从这里经过,也被某些人视为一处小型的六道轮回之所,甚至有些人经常会在医院电梯里遇到怪事,那也是因为某些存在会被医院奇特的气场误导,将医院电梯当成阴阳两界或转世轮回的通道。
何疏手里托着个巴掌大的mini罗盘,走在医院外墙的小路上。
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医院太平间,普通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他最多只能在附近转转,不过那样也足够了,如果阴气浓郁到诡异的程度,凭借罗盘大概就能辨别出来。
前面有个侧门,平时会提供给病患家属出入,方便他们抄近路去住院部探病,但入夜之后,侧门就关上了,岗亭也不会再有人值班,马路对面是几栋老旧家属楼,以前是医院分给医生的房子,后来走的走,卖的卖,现在大多是刚毕业的实习医生护士租下,租客中也不乏附近上班的白领。
小路两旁灯光昏暗,树影婆娑,今天气温下降,连狗都不爱出来溜达,前前后后只有何疏一个,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不,还有一个。
何疏停住脚步。
前方,医院侧门外的树下,有个人正来回踱步。
他的身影半隐在树后,何疏一开始还没发现,走近之后才看见这人面色焦虑,连转身的动作都带着上火的急切。
对方也看见何疏了,眼睛一亮,忙上前询问。
“这个门是不是进不去?”
这人二三十岁的年纪,满脸胡渣,领子衣摆也都皱巴巴的,看上去足有几天没好好收拾打理了。
但这样的形容,何疏在医院外见过不少。
许多病患家属,心急如焚,比这人更落魄狼狈的也有。
“这门天黑就关了。”何疏道。
“我要探病!”那人急切接话,“很重要的人,在里面住院!”
何疏转身指向身后,“正门从那里进去,不过现在也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你得明天才能进去。”
“明天不行,明天不行!我今晚就得找到她,我有急事找她!”年轻男人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后退两步,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深呼吸调整表情。
“对不起啊,我要找的这个人,是我女朋友,她家里不同意我们交往,还把她关起来,我听说她自杀威胁受伤,被送到这医院里来,现在也联系不上她,只能趁深夜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男人局促而尴尬地笑了一下,看在旁人眼里分明有些心酸。
“我也不要求见到她,只要知道她在哪间病房,知道她还好,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