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林雪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将谢闻渊从头到脚扫了一圈,忽道:“手怎么了?”

谢闻渊隐约觉得林雪旷今天的态度有点不一样,没有像每次似的冷冷地将他隔离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之外,而隐约多出了一点亲近。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要不是两人的关系已经熟到了一定程度,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他轻声说道:“没事,不小心磕破了。”

林雪旷目光朝着地板上一瞟,木质的地板上,被谢闻渊用拳头砸过的地方,有着不明显的血迹。

他收回目光,微嘲道:“那确实不小心。”

跟着林雪旷又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呢。”

谢闻渊猛地抬起头来,他原本想说什么,却在这一刻不小心看进了林雪旷的眼底,于是一下子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林雪旷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和漂亮,就像每一次在梦里自己深深看进去时的那样,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中没有抗拒和疏离,而是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叹息,要命的动人。

谢闻渊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快了起来。

所以他看见林雪旷冲着自己伸出手,想也没想,就把那只受伤的手伸过去握住,让林雪旷狠狠捏了一下。

谢闻渊:“……”

换个人这么干一定会被他打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变态地觉得自己很幸福!

“哟,挺硬气啊,我还以为你会惨叫。”

林雪旷诧异地看了谢闻渊一眼,将他的手松开,问道:“碘酒和纱布什么的在哪里?”

他其实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位置的,不过也需要装模作样地问上一下,然后在谢闻渊的示意下拿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林雪旷过来的时候,只打开了一盏沙发后面的小灯,于是周围还是漆黑,只有虚虚一团昏黄色的暖光,把他们两个给包裹了进去,仿佛也把一切的孤独和惶惑排斥在外。

这个住惯了的房子,突然就有了“家”的意味。

林雪旷这样友好的态度奇怪到有些诡异了,但谢闻渊还是轻易地遭到了迷惑,他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着林雪旷头顶的发旋,突然有一个想法,希望世界在这一刻毁灭,将所有的美好都尽数定格。

谢闻渊刚才砸地板是下了死手的,手上的伤着实不轻,拳头面上一整片的肉几乎都要被砸烂了,这要不是他从小练功,骨头要比一般人硬,怎么着也得落个骨折。

林雪旷也没少给自己处理伤口,熟练地把谢闻渊创面上的破皮烂肉清理了一下,又给伤口消了毒,他刚将碘酒放回去,便听对方低低道:“……小雪。”

谢闻渊说话时,林雪旷的头顶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怎么了?”

谢闻渊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翻掌反握住林雪旷的手,仿佛借着这个动作才能鼓起勇气来。

他犹豫了好一会,低声道:“你这四年,到底去哪啦?”

林雪旷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靠近身后的沙发里:“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比我自己还在意。”

谢闻渊道:“如果你真不当回事,每天都过的安心,那我也愿意尘封一切过往,什么都不在你面前提起来。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以为可以这样,但你并非如此。”

他的话让林雪旷沉默了一下。

“我……还能连你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谢闻渊轻轻地道:“你分明有心结。做不到无所顾忌地说出来,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你怕别人看出你的狼狈。但是越这样,你自己越痛苦。我也……很痛苦。”

外面好像起风了,风过枯叶的声音在外面哗啦作响,房间里面却一时寂静的吓人。

谢闻渊英俊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被隐去了一些锋利的棱角,看起来与那个少年时期未识□□,了无阴霾的少年更加相像。可是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却像是沉淀了太多情感,迷朦而又怅惘。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林雪旷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复又睁开,这才若无其事地做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