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笑道:“我只是想了一些事情。”
既明见状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在担心晚上的行动,安抚道:“没事,还有我在。”
小道长的心跳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我、我想先睡一会儿。”唐弈找了一个听着十分蹩脚的理由,飞快地扯过了被子。
既明瞧青年蒙着个脑袋,躺着装死,缩在被子里活像一只受了惊吓躲起来的鹌鹑。
唐弈看不清外头的情形,但是屋里的动静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大概是男人走了。
青年悄悄地掀开了被子,放松下来呼吸了一大口的新鲜空气,抬眼就瞧见了既明。
既明伏在案前替他抄书,安静闲适,落笔行云流水,气韵流畅,当真是一副美景。
抄的是他从天命楼借来的《六道轮回》。
大概是在被子里闷坏了,小道长的脸颊都布满了浅浅的红霞,男人放下笔看着他。
“不睡了?”既明笑得舒心。
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唐弈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笑了,半晌又立刻板起脸。
青年装模作样,“咳,我睡不着。”
说罢,抬起眼皮子瞅他,奈何小道长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既明看破却没戳破。
他只道:“我叫伙计烧点热水来。”
在亲眼看到既明出了门,唐弈麻溜地下了床穿好鞋,理好衣衫,去瞧既明抄的书。
秋风飒飒,吹进敞着的窗子,青年被带着凉意的风吹了满面,“怎么突然起风了?”
抄好的黄麻纸被风吹掉,散落在地,唐弈忙不迭蹲下来捡起,却瞥见最下头的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一行字迹堪称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唐弈凝视着这十六个字,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这是既明的字迹。
青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眉头微蹙,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只觉一阵心慌意乱。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伙计一手端着鱼洗盆敲了敲房门,规矩的放在盆架上。
“多谢。”唐弈终于回过神,用热水浸湿了汗巾擦了擦脸颊后,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一转眼便入了夜。
正赶上玉春楼热闹之时,厅堂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搂着娼妓,舞女在戏台上跳舞。
老鸨看到阔绰的熟客后,眼睛一亮,立马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扭着腰肢迎了上去。
她咯咯地笑道:“六爷,您又来玩了啊!”
张六爷是店里的常客了,财大气粗,这玉春楼里的小厮丫鬟哪个没收过他的赏钱。
“鸨母,店里还有没有新人,来来回回就那些个姑娘都看腻了。”张六爷嘴上埋怨道。
张六爷刚从斗鸡馆出来,他派专人养的公鸡一连输了好几局,忒丢人现眼了,带着没见过世面的仆役打算找几个姑娘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