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涌上无形戾气,眼前只余猩红,我举目而望,仿佛置身于倾盆血雨之中。
血雨?又是血雨。
我似有所感地抬起手,素白手心很快便被脏污血迹染红染透,再不复无暇。默然看了一会,我觉出几分难过,更多的却是遏制不住的怒火。
为什么总是要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我心烦意乱。
想浑浑噩噩地过活,有错吗?
不想被卷入前世纠纷之中,有错吗?
我胸无大志、见识短浅。平生所求,也不过是想长伴在伏清身侧,与他心意相通,平安顺遂地过好每一日。
可是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迫我?
为什么从没有人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活该任人摆布吗?我活该受人驱使吗?
我目光渐冷,双手紧握成拳,内心动摇不已。便在此时,眼前似掠过伏清面容。
随后,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他叫昭华,是我的兄长。昭华二字,取自‘景候昭华,人祗允庆’,喻义为世间最美好之物。”
既是世间最美好之物,就不容有丝毫亵渎。
想到此,我神志竟清明几分。
但邪念一旦滋生,稍稍得风吹拂,便有如野草疯长,转瞬就扎根在我的血肉之中,再难根除。
细密雨点如有意识地凝聚成形,幻化出一个模糊五官的红色人影。
它自虚无中来,乘风而落,缓缓捧住我的脸,与我鼻尖相抵,轻呵出一口气,语气缱绻似情人低语,却令我有些不寒而栗。
“事已至此,为何还要继续忍耐?你我本为一体,何必苦苦压抑自己的妖性?顺应天性而活,岂不快哉?”
我连连后退,厉声道:“滚!谁与你是同类?谁与你是同类!”
可他形同虚无,即便我再如何反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来越接近我,仿佛想藉此占据我的灵识与思想。
身形微晃,我险些站立不稳,只能扶着揽月枝强作支撑。凝神静气,试图与之负隅顽抗。然而耳边声音聒噪地响个不停,实在无法让我静下心来。
“苍阗信物,就在我那徒儿身上。”
“有了它,离火境便是畅通无阻。”
“等记起一切之后……”
“你还会这般维护我那好徒儿吗?”
“天助我也。到时,定会是……一场好戏?”
……
吵、好吵!好吵!!
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聚风在手,却循不见声音源头,只能凭着直觉,胡乱地推出一掌又一掌。终于,阵阵轰然倒塌声后,声响总算消散彻底,一切归于寂静。
“再多嘴,我杀了你。”
这声音是从我口中发出,却意外地低沉,像是刻意拿捏着语调,听起来十分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