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君帮他拍背,又为他按身上穴位,叮嘱道:“你看,往后莫为我挡箭挡枪,这命够用么?不要叫我见你受伤了,不然,那箭也扎在我心里。”
“你又救了我。”
百谷嗓子沙哑,在他耳边嗡嗡唧唧:“夫君,你出现在我命里,就像星儿出现在穹顶之上……虽是行在恐慌夜间,见你也心安了。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有福气之人?”
潇君默默吻着他的额头,思绪重重。
壶中得乐,盼君不复醒。
留下他,长久地留下他,维系他的美梦,亦是自己的美梦。试着身边多一个人,让他走进来,在碎骨阴冷的血狱里,凶魂纠葛的黄泉央,万鬼广覆之高崖,唯独让他单单地与世无争,不受三界约束,尽享安乐。
何尝不是美事呢。
他可以感觉到“爱”了,这感觉让潇君如生下根,像“活着”。
这是慎重自私的情感,宁愿为此牺牲轻率的真实。
……夺酒又何妨,只要能驱逐百谷愁劣的回忆,暗门后用来刺激他的东西也可以处理掉,当作没有发生的样子。把不合心意的统统破坏,本来就是他潇君的风格。
思念激烈,百谷却未觉察,缓和气息后继续与他说笑,讲起童年时养大的小牛犊逃跑,自己去追,也是咳得如今天这般厉害。
“后来回来了?”潇君不经意地问。
“没,爹叫我不要管了。说是有些东西相处久了有感情,有些就没有,只想着自己。”
潇君听了一笑,点头称是:“只想着自己也不是坏事。”
他把岱耶最后剩余的肉汤喂给百谷,哄他睡下,自己起身去取山庙藏室里珍存的夺酒,今日就要把这件事全然解决,叫百谷再也不会在明天思念起那些不相干的琐事。
他有自己就够了。
潇君前脚刚走,百谷却睁着眼睛睡不着了,山神肉促使心脉激荡,血流加速,整个人热乎乎地爬起来,软手软脚,想找清凉的溪水淋湿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