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后才往溪边才又背着背篓往溪边走去。
此时的太阳全然不似早前温柔,原本橘红色的光变得白亮,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浮顶着头顶炙烤,挽起裤腿袖口专心干活。他要走到浅水处,从水底捞出泥沙,再就着流水将泥洗去,剩下的细砂碎石才能用。 这活原本不累,可在太阳底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在溪水化自山顶积雪,触骨清凉。实在热了便往上游走一走,捧水洗洗脸。
两炷香的功夫,一浮淘回第一框碎石。刚迈进佛堂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尧白,和昨天坐的位置一样,连侧身背对的背影都一样。不知他在哪里摘得一片莲叶,倒扣在头顶遮阳。
昨日临走时尧白说他会常来,一浮听着开心,却并没有对他随口的允诺有过多期盼。更没有想到尧白会这么快就会再来。
一浮正要开头叫他,尧白先他一步侧过头来,目光在一浮身上停了瞬息,几乎是没有表情地道:“早上好,一浮。”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热情,却很认真。
一浮笑着回他,“早上好小白。”
尧白脸上似乎闪过一瞬间愣怔,一浮没来得及捕捉就消散了。他挨着尧白坐下,问他是不是还没和家里人和好。在一浮看来尧白一定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在书卷中长大,懂事明理。生气闹脾气的时候不会像寺里的野猴子师弟满地打滚乱踹乱嚎,只会一个人跑出家门,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暗自难过。
果然,尧白沉默少时,点了点头。
“没有关系。”一浮从衣兜掏出没来得及吃的酥面点心,掰下一大块给尧白,自己拿着一小块,一边吃一边安慰他:“我师父说这世上除了生老病死,其余的事大可心中一过,这样烦恼就没有那么多了。”
尧白咬了一口点心,味道并不好,甜味很淡很淡,反而是从一浮身上沾染的气息比较浓。他又咬了第二口,一浮吃东西很斯文,跟闻不凡一样。他咀嚼的动作很轻很慢,像在细品什么山珍海味,鼻尖晒得微红,有细密的汗从鬓角渗出来。
如果他不是闻不凡···
尧白想,如果他不是闻不凡,应该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尧白将头上莲叶分出一半,“一起遮吧。”
一浮靠近了些,小脑袋躲进绿荫阴凉处,“谢谢。”
他低头的时候尧白看到他头上的疤,狭长的一道,几乎占了整个脑袋,“这是怎么弄的?”
“被一个喝醉的大叔砸的。”尧白看着他,眼神变得与之前不同,一浮赶忙说:“已经长好了,除了难看点,再有就是不能烫戒疤,其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