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颤了一颤,抬眼凝视我,里头渐渐浮起一层雾水,一副要哭要笑的模样。我抬手去托他脑袋,想将人抱起,这时,他突然脱口唤了一句:“沈渊……”
我摇头,说你别说话,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他眼角落下一道泪,张嘴竟生生非要扯出话来:“我要说……我偏要说……”他言语间泪水直往地下淌:“我道你爱苏公子,咳咳……哪晓得你爱的是温亦之……我想你找了他几百年也该厌了……我就有机会……还想着我也等你好多年了,再说我命又长……”
他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渐渐合上眼不动了。
我听见自己在颤抖:“乔白……?”
他静静躺着,微风过,只有发丝在动。
我突觉心头一震,不禁猛烈摇晃他的身子:“醒一醒!乔白!你醒一醒!”
他不动,我睁着眼,只觉鼻头酸的不行。
伸手一擦,湿的。
不行,别死,你别死!我擦干眼泪,勉强镇定心神,下一刻便将灵力聚于手心,伸手便将他身上箭身一一拔下。
我满脸是血,几乎要将体内所留全部灵力都渡与他。半天不见有丝毫好转,我想不行,看来光渡灵力不行,他肉身上十来发箭伤,虽用灵力封住,但里头依然渗血,若不找个地方好好处理,后果不堪设想。银光缓缓敛去,我赶紧脱下外袍盖住他身形,一把将他托上马背,策马直直直往瞿阳城内去
找了间客栈将人安定好,期间因乔白半身原形差点露馅,幸亏我袍子裹得紧。医馆里请了个大夫过来,只扒了乔白肩上的伤给他看,老头子摸着胡须一笑,伸手写了张方子给我。我去抓药,叮嘱着小二要多拿几个火盆伺候。
喂药、包扎、取暖,一套搞完还是不见人醒。心急如焚,老子到底还剩几多灵力可以用?!但也无可奈何,于是缓缓催动灵枢化出灵力推入他身体。
终于等到半夜三更,几近耗光身上灵力后,床上的人动了一动,我大喜过望过去查看,哪晓得他此时正冷得发抖,我转头端了火盆来。不够,再要小二哥加几个。小二哥立在门前脑袋直往里头探:“客官,这位公子怕是不行了……咱们这儿也是做小本生意的,要不您……挪个地儿吧?”
我一愣,转头骂道:“去你娘的狗腿子!是你们掌柜的要你来同我说这些话的?!那你叫他来!”我抽出床下佩刀怒道:“他要敢来,我就让他领教爷爷我马刀的厉害!”
小二哥屁滚尿流爬出去,我回身,正好撞上乔白缓缓睁开的眼,大喜,捞起人道:“你醒了?!”
乔白咳嗽两声,低眼望了望身上被包着的伤口,又看了一眼我,而后居然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