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负代被牵住,施六丑目光落在温烈丘抓着他的手上,随后缓缓上移,盯向了温烈丘。眼眸回转间,他神色突然虚晃一瞬,接着了然了什么似得收回目光,几步走到走廊窗边等李负代去了。
李负代跟了上来。
“施六丑。”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施六丑便开门见山。稍显嘈杂的走廊里,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家老祖宗,前几天驾鹤西游去了……”说着他停了下,“就你见过那个坏着腿的黄褂子老头儿。”
听他这么说李负代真有些意外,其一是他们见面时老者还算硬朗,其二是这事儿要特意跑来找自己说。他略略打量了施六丑,开口倒还是事不关己的,“节哀。”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这句话。”施六丑微微一叹,他的眉眼都偏长,垂目时总有未说尽的情绪显露和不着痕迹的阴郁,“老头儿临闭眼前都没好好看过我,只顾一个劲儿地嘱咐我,让我找到你。”
说到这里,李负代就已经大概地猜到了老者的意思。
“就一句。”施六丑虽隐隐带笑,看着却不太乐意,“如你他日有难,施家全力相助。”
“劳他老人家费心了。”李负代无波无澜的,“说完了?”
“完啦。”施六丑听着像松了口气,见李负代转身就要走,他又把人叫住,“老头儿的话我带到了。我这儿还有几句话,来都来了,听听吧?”
李负代转回来。
“老头儿生前脑子已经糊涂了,他说你是他要找的人,我不信。该说,我不信这世上有他要找的人。”施六丑眼瞳缓转半圈儿,又说,“不过要说你是个不相干的人,也不对,你自己该知道,你身上的气息不对。你招惹什么了?”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为了缓解紧绷似得,“人求而不得,总得走点儿歪门邪道,说出来,不丢人。我是怕麻烦,但老头儿的话我听,我帮你。”
“我有点儿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李负代问。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说这话的时候,施六丑那种理所当然的自负终于收敛不住,他自幼如此,持才傲物不可一世。只因老祖宗临终前再三叮嘱尊待李负代,他才一直收敛,让自己看着谦逊些。
李负代轻轻一笑,望着窗外的落雪,沉默起来。
“你不说,我可走了。”施六丑看出来了,其实李负代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他最不愿自讨没趣。扯开扎着的发戴上卫衣兜帽,他又冒出那种让人参不透的笑,“那就回见吧。当然,不见最好。”
两人目光对上,各有不屑,在眼神冲突衍变之前,李负代身后突然蹿过来一人。
阮令宣手里捧着杯热奶茶,冒着雪从小商店揣回来,给江月的。他跑到三楼先看见了李负代,凑到跟前儿了才发现他对面还有人,穿着校服,却是个生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