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此时此刻,苍华正坐在屋檐下台阶上,背靠厚重门帘,守着只小小药壶。

药壶里热气蒸腾,吱呀声后,白雪鹤推门而入,跟着也在阶上坐下,将头靠在他身上。

“小维还没有醒来。”苍华叹了口气,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大夫说,你点的那一下卡住了毒入心房,但她五脏已被侵入。”

“唔。”白雪鹤只应了声,没有多做回答,他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原本也不指望那一下能够如何。

二人突然陷入许久的沉默,这沉默自苍华随他回来时便在继续,过了许久,苍华还是问:“小维没有将话讲完,你是不是觉得,燕王仍旧可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跃跃欲试,知道他想和我做同一件事,恨同一个人。”白雪鹤摇摇头,半眯眼睛,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仿佛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似有千斤沉重,“我还知道,皇上仍旧不肯放过我,我也曾寒窗苦读科举得中,却被迫如此下场,我也想叫他所求俱不可得,叫他尝尝我这半生的滋味。”

“我该怎么做?”苍华回头,回答的极快,紧紧望着他眼。

“我想你去找燕王,告诉他来联系荀落。”白雪鹤没在微笑,伸出手指在雪地比划,“而且遗旨中仍有蹊跷,我还没有明白……”

他说到一半,忽的中止声音看向苍华,双目对视,他忽的想起片刻前傅季瑛的眼神,那双轮廓锋利,永远冰冷如铁的眼神中,曾浮出的那么些星点热气。

可惜的是,那热气始终是沸水中透出的蒸汽,虽然也有些暖意,即使置于正午骄阳下,也最终还会冷下去。

不知不觉,白雪鹤总是想起苍华的眸子,想到他眸间的笑意,想起他在阳光下露出的虎牙。

那笑意似乎是永生永世的暖,永远不会消失。

白雪鹤忽然觉得,他本和这个人世无关,让他去做这些事,实在是自己自私。

于是他顿了一顿,准备收回方才的话。

“我同意。”只过了片刻,苍华已立刻回答,“你将要做的事讲给我,我立刻可以去。”

……

塞外一片岑寂,大雪随着飞沙掠过,天地间如一片汪洋,隐隐透出半分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