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帘放下,太后仍不住咳嗽,直到面前果脯点心摆了满桌,宫女上前手持药壶,将凉至温热的浓稠汤药注入,逐渐淹没碗壁上连绵不断的万字花纹。
太后脱下护甲放在桌上,素手端起药碗,皱眉分三口饮尽。
登时有宫女送来小碟,太后拈起一只脱核的蜜渍樱桃,将果肉缓缓咬下,蒂掷于宫女端来的瓷盘里。
她一举一动优雅有致,只是眼神略有些疲惫,仿若晨昏落日。
她双眸中神情飘忽,不断扫过房屋一角的观音像,案上观音低眉垂目,似是不忍见众生皆苦。
太后记得,每次看裕王的信时,都是在独自一人的佛堂里。
然而傅季瑛还是知道了,今日带了所谓前太子的后人来,就表明他已知道此事,并做出应对。
至于前太子后人更是不知真假,可他是皇帝,自然说真就真,说假便假。
“去换香吧。”太后起身,眼睛依然盯着观音像,“将供奉的香,换成新的。”
苍华正坐在珍珠帘后等着拜见太后,一旁有宫女来来回回,上至六十下至十六,都忍不住盯着他瞅。
“太后喝了多少道药,为何要这么久?”苍华没说什么,傅季瑛已经开始不耐烦,骨节分明的雪白手指敲了三下桌角。
他从小刻苦读书,无论严寒酷暑,都会捧书从天光乍破读至深夜,忍耐力绝非凡人。
但太后从小陪他,知道他在没耐心时,手指会下意识同此刻般轻扣桌角。
这时她都会拿着点心香茶过去,让他暂时歇一歇。
太后内心回忆着昔日的母子情分,叹气,起身,宫女为她拉开帘子,殿堂内宫人与皇亲一同起身跪地,口称“太后万福”。
“母后喝药这么久,可见是药物苦涩难以入口。”太医站了一排,傅季瑛笑容温和,转头却是冷冷,“可见是你们无能。”
太医抖如筛糠,慌忙伏地,太后欲言又止,准备出言劝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