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学不学?又走什么神?看看,手下这一笔账漏了,重算一遍,不可有疏漏。”龟青神气又生气地端着夫子派头。
“是。”肖涟收回了神,继续用心算账。
只是,下一刻,屋外就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喂,你们这儿不是最大的码头吗?听说白老大还很厉害,连一艘能现在下水的船都没有?”嗓门很大,语气很是倨傲,听起来是个年轻的男人。
敢这么在白沙镇说话,还提名白骄的人可不多。
肖涟不禁往窗外看去。
只见那个男人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样子,一身华服。手中捧着个火炉,还披了件大氅。他身边,有一位女子正为他打伞遮着小雨。
看样子是个贵公子,眼下下的是小雨,来往的人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打伞的。
他身边那位女子,应是他的婢女。
“知道我们白老大厉害,就注意点自己的语气。这里可不是你家,不会惯着你。想下水是吧?问那一溜的船夫呗,来这儿撒什么野?”
那些个划船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拿着钱也不肯载他们一程。这么冷的天,那一溜小破船能挡什么风。他现在今非昔比,可不要再受冻。
“那破船我看不上,我可是侯爷世子。看到这锭金子没?谁有好船,能载我们去姜城,这锭金子就是他的了。”男子神气地道。
肖涟却觉得有趣。
白骄待手下不薄,手下们个个没有缺钱的,这一锭金子,他们还真看不上眼。
果不其然,男人被狠狠呛了一下。
“侯爷世子吗?还以为你多牛气。没想到是小气,才一锭金子?还想去姜城,你打发叫花子吗?”
周围的手下也哄笑了起来。
“你!你们!”男子气得结舌,他可没见过不拿金子当回事的人。
他身旁的女子一边轻柔地拍了拍他,一边缓缓开口:“辰儿,我来。”
这句话,这声音!
肖涟心神剧震,猛地从位子上站起,带落了身旁的账簿,惹来归总账的喋喋不休。
肖涟却没再顾得上这些,他猛地离开书案,拉开门朝那个女人大步走去。
十六年了,是她吗?
肖涟还未走到那里,却只听男子话语间将矛头对准那个妇人。
“什么辰儿,我可是江辰,将来的侯爷。林娘,你区区一个下人,竟对我直呼其名?”江辰嚣张地拿着那个妇人撒气。
“是,奴婢知错。”林娘仍旧稳稳地为江辰打着伞,只是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找船这等事本身就是下人的活,我和这些下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来。”
“是。”林娘低眉顺眼地应道。
而后,她赶在周围众人发作之前向众人赔罪道歉。
“各位小哥,我家主子只是找船一时心急,他向来如此口拙,没有恶意的。”
周围人撇嘴,没一人信,但没人吭声。
人们都在等着听这个林娘能说什么话。若是也与他那主子一般,便一同打出去吧。
林娘道:“我们急于赶路去姜城,可江边的船家一听是要去姜城,便都摆摆手,让我们另请高明。敢问这是何缘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