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澜脚步不徐不疾,一路引着另外两人向前走。
一直到白日高悬,寺庙的全貌方才彻底出现在几人眼前。
比不得香火旺盛的庙宇,眼前的寺庙冷清得近乎于寡淡。
大门上的牌匾素净,其上用掺着金粉的墨汁写着“净莲”两个小字。屋檐上的瓦砾覆着薄薄一层青苔,木制的房梁漆了一层暗红,其上痕迹斑驳,被雨水侵蚀剥落不少。
庙宇周围没有人家,四周大多数是一片荒芜杂草,为低矮围墙所隔断。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只得偶尔见到三两僧人,着着破旧僧袍,在庙里垂首而行。
……一个野庙。
“让两位施主见笑了。”玄澜忽然开口道。
并没有因为寺庙的败落而感到羞耻,年轻的和尚气质如无波古井,望向身旁二人坦然道:“此处是本是两城交汇的地界,只不过并非官商道,四周人家也少,故而香火冷清,无暇顾及修缮。”
几个小沙弥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扔了手里的扫帚,跑来躲在梧桐树后,好奇地看过来。
“主持出门游历,暂时未归。”玄澜话音顿了顿,接着说道:“贫僧也是远行归来,先要拜谒佛祖,之后才能继续接待二位,还请施主莫怪。”
张青岚点了点头:“有劳大师。”
于是玄澜没有再多言语,向着内门招了招手,先是将怀中幼鹿放归于寺庙之中,而后才让一个小和尚带着两人进入寺庙,去到后院的房间里。
小和尚听话,很快便领着张青岚和敖战来到木屋门前,从怀中取出青铜钥匙,打开门锁之后便施礼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刚一进门,便有一阵清凉之感扑面而来。
敖战率先几步向前,大马金刀坐在榻上,冷脸望着窗檐之外,并没有要同青年讲话的意思。
张青岚则是先四下打量了这屋宅一番,将身上背着的布包行囊轻放至桌面,又回身走到窗边,将原本紧闭的窗柩打开一丝能够透风的缝隙。
之后才慢吞吞地走到男人身边,坐在同一边的床沿,拽起来对方的衣角,轻声喊:“敖战。”
敖战闻言,眼神微动。
张青岚并未被他的冷脸吓退,反而更进一步,低声问道:“你的修为,是不是……暂时无法恢复了?”
只见话音落下,男人额前青筋一跳,却仍旧不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张青岚看他这副模样,心底了然。
敖战忍耐片刻,之后却忽然发难,将俯身过来窃窃低语的的青年一把推倒。
拉起来张青岚的双手,交叠着桎梏在头顶,敖战皱起眉头,哑声道:“即便是本王一时没有修为,也比那个野僧强上百倍。”言语之间都透出来一股酸意。
只是张青岚没和他再纠缠关于玄澜的问题。即使是平躺在敖战身下,青年也仍旧满脸肃然,并未被男人的话带跑,而是冷静道:“这便是能够出城的代价?”
话音落下,敖战脸色瞬间变得郁结,眉头蹙得更深。
张青岚便晓得自己是猜对了。
所以敖战才不能用法宝抵抗雷击,甚至主动迎着劫雷而上,即便是身负重伤也无所避忌。
天道到底还是对敖战发狂时亲手屠了九城四十八郡的过往有所忌惮,即便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而必须走出烨城,也要先剥夺他仅剩的三成功力。
青年眼底流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心疼,手掌附上敖战的侧脸,轻轻摸了摸。
感受到脸侧的温度,敖战皱眉,下意识地拨开对方的手,整个人直起身,放开了对于张青岚的压制,装作不耐烦道:
“啧。”
张青岚不恼不怒,翻身从床上起来,四下打量着身边的朴素装饰,小声道:“那依老爷所见,这寺庙可有什么问题?”
敖战垂眸整袖:“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