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程廉来了湛景楼,不过不是一般人惯常吃饭时间,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伙计们要关门时,方才有长随上来打门:“且慢!我们老爷来了!”
这时,已过了亥时。
珍娘正在自己房里看帐,突听得鹂儿报说程老爷来了,立刻起身下楼,不想才走进院里,就撞见他来。
“我只说不必麻烦,你看你的帐,我上来看你就好了。”程廉一身便服,微笑对珍娘道:“不过既然下来了,陪我赏赏月光倒好。”
说着,自己走到竹影下的石墩上坐了,又指指身边,示意珍娘也来。
珍娘不肯,只远远站着:“石头上凉,老爷也别坐了,有话,”指着楼下钧哥的房间道:“屋里说吧。”
程廉想了想,问道:“你弟弟睡下了没有?”
珍娘装糊涂:“没有,他人还在外头跟梁师傅忙呢,这会子客人虽走了,事情却还多,哪里睡得?”
程廉听得屋里没人,顿时大喜:“那也好。”起身先进屋了。
珍娘转身,贴在虎儿耳边说了一句,程廉看了问:“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不进来?”
珍娘笑回:“我让丫鬟送茶来,怎好怠慢程老爷?”
说着,莲步轻移,进来了。
灯光下,程廉细细打量珍娘,见其纤腰约素,身上只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竹布长衫,头上首饰全无,只一根银簪挽住一头青丝,面无任何脂粉,却淡雅别饶风韵。
本来想说的话,这会儿全叫程廉抛到了脑后,只见他双眼粘在珍娘身上似的,凭珍娘在屋里走动,将所有的灯一起点上,他的目光只是一路跟随那个窈窕的身影。
珍娘有意将两扇门洞开,自己则站在门口一盏落地灯下,彬彬有礼地开了口:“老爷怎么这时候来?上回说要我预备一桌酒席的,我都已经预备下了,只是这会子灶上息了火,开不出来呢!还请老爷见谅。”
程廉摇头:“这没有什么。我信得过你,上回我来,你就做得很好,让我颇有相识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