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太医你久居淞州,想是不闻外事已有多年了吧?可知京里程夫人名声如何?又知她娘家势力背景如何?你这样盘算着要给程大人弄人送情,可知京里程府眼下养着多少这样弄来的姨娘?又可曾有一位,被程大人带到地方上来?!”
文亦童一双笑眼,瞬间变得冰霜一般,眼角压了下去,眸子深处掠过一道寒光。
鲍太医被他一连串的问话,逼得无言以对。
“我知道太医如今家世不比从前,只盼着能再攀上个高枝,不过高枝不稳,我劝太医还是先看准了再伸手,免得青云没坐上,反落地啃一嘴的泥!”
鲍太医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文亦童心里的火气,勉强按下去一半,再开口时,语气已柔和许多:“不过我也知道,鲍太医是为我好,只是实在这事不合时宜,弄得不好程大人人情没攀上,反惹得程夫人不快。有情我心领了,请鲍太医今后别再提这样的事吧!”
鲍太医忙抬头陪笑:“还是文掌柜的想得周到,”心里不服,脸上倒装得温顺:“不提了,这就不提了。”
兰家绣铺里,兰家妈妈正在忙着给送货的伙计清点单子,忽然眼一花,恍惚看见后头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当家的,”她叫起来,冲着自家男人,兰忆台道:“麝丫头今儿不是去了文家么?我怎么看见好像她回来了?”
兰忆台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头也不抬:“今儿是文家二小姐的好日子,她怎么能不去?两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觉得不雅,笑了一下又道:“她如今算是文家半个主子了,苏儿那丫头,离了咱家麝儿只怕饭也吃不下,这会子怕不坐了正席呢,怎么会在家里看见她?!”
兰家妈妈不放心,丢下货来走进后头院里,由不得吓了一跳:那个井台边打水洗手的,可不是自家闺女么?
“丫头,”兰家妈妈火急火燎地走上前去:“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莫非文家已经散席了?!”
兰麝来不及理会,手不停脚不住地,向身边四五个瓷罐子里注满了井水,然后抓起块香胰子,没命地搓起手来。
兰家妈妈急了,一把打开女儿手里的胰子,提高声音喝问:“你得了失心疯了?这会子跑回来,又是打水又是洗水的,难不成被狗咬了?还是掉进粪池了?!”
兰家乃小家小户,兰家妈妈对外还装有三分气度,对自家人就没那么有涵养了,如今又急了,更是连粪字也说出口了。
兰麝眼里要冒火金,箭似的冲出去捡起地上的胰子,声音里带上了哭音:“要死了呀!苏儿那丫头见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