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办心情好,笑嘻嘻地果然站远了些,声音低低地道了几句。
珍娘冷眼听着,不过就是些旁门左道钻帐面空子罢了,什么以次充好,以小冒大,以劣当良,她前世都经过见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字!
买办说完了,眯起眼来嘘着珍娘:“怎么样?姑娘要真是个明白人,这可是一条明道!”
珍娘脸上似笑非笑:“哦?这话怎么说?”
买办起了劲:“你想啊!这帐是给夫人看的!赚得多夫人就分得多,姑娘你不傻吧?不会听不出刚才我话里的意思吧?”
珍娘忽得瞪圆了星眼倒竖了柳眉,刺向买办的眼神中有冷厉如冰的寒光闪过,竟比屋檐上垂下的冰锥还要锋锐:
“怎会听不出?不就是教唆我亏空干娘的钱,中饱我个人私囊么!?”说到这里,珍娘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来啊!将这吃里趴外的东西捆了!给我带前头见老爷去!”
买办的腿一下就软了。
“哎呀齐姑娘,齐掌柜的,齐,”声音打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齐姑奶奶!咱不开玩笑行不行?”
伙计们真的拿了绳子上来,这玩意厨房里多得是,鸡鸭鹅什么的,要捆的牲口一日也总有几十头的。
买办边推边向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墙,这才看出来珍娘是认真的。
于是,他的眼泪鼻涕整齐地下来了。
“齐姑奶奶饶命啊!小的不敢啊!其实刚才的话全是玩笑啊!真的小的不敢从官中揩油的啊!齐姑奶奶万不能冤枉了小的啊!“
珍娘莲步凌波,娉娉婷婷走过来,伙计们自觉让开一条道,让她走到买办眼前。
买办扑通一声跪了,抱住珍娘大腿,口中还在狡辩着:“是玩笑,刚才是玩笑!”语气里隐隐加重:“姑娘可想好了,若真带我去见了老爷,我自有一套说辞,几个同僚间,也必与我同心一词!”
多少年在府里混出来的经验不是白得的!兄弟间的情谊也不是白得的!
珍娘眯眸一笑:“哦?原来爷早想好了有被揭发的一天?早早就预备下了说词?我知道,是不是里外两本帐?还有同僚,哈哈,”珍娘仰起小巧精致的下巴,朝天大笑:“爷不妨试试,真被揭穿时,看他们在老爷面前是自保还是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