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得欢时,忽然外间踱进来个人,嘴里笑道:“喝!外头老爷们赏银还没放呢,你们就先饱上自家肚子了?”
原来是程家的买办。
珍娘正在厨房里看着水台上的伙计们洗碗呢,听见声音就出来了:“当是谁呢,原来是您来了!什么风吹您来的?”
各家跟着来的下人都有地方另待,不过买办们不跟主子出门,因此今儿本没有预备他的份儿。
买办故意叹气:“我倒是想来,不过老爷不让,说除了出门的跟班,别的今儿一概不许上门来添乱。其实哪会添乱?在我心里,这里就跟程府差不多了,您也是我的主子一样,添光差不多,添乱?哪儿敢呢?”
珍娘心里明白,程老爷是怕家人上门打秋风,因此头天开张就立下规矩。
要说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不然湛景楼就伺候这批二主子都不够了,哪儿还有精力应付客人?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又是今后日日要打交道的,自然也不便怠慢了。
“看您这话说的,”珍娘向华二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忙拉买办坐下,“这位爷您吃了么?”
其实不必问,就吃过了,看见这股面香肉鲜的,也早清光了肠胃了。
珍娘特意亲自动手,盛得满满一碗,红烧羊肉也切得厚厚地,铺在面上足足二层,然后让福平婶端给买办:“爷趁热吃!”
买办吃得满面红光,嘴里却还有工夫挑刺:“我说齐掌柜,伙计们怎好吃客人的东西?”用筷子头指着羊肉道:“这帐上该怎么算?”
福平婶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这才是白眼狼呢!
珍娘笑盈盈地回他:“这是特为给爷的,伙计们也不过二三块塞塞牙缝罢了。不过您的话也有道理,我本想着他们今儿忙了一场,该打打牙祭。不过钱就罢了,不从公帐上走,这两大块羊肉的钱,算我私请大家伙的吧!”
其实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正好借买办刁难之际说出口来。
买办悻悻的,又埋头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