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程夫人见珍娘久不答话,有些急了:“其实这事于你于我,都是极有利的!你自不必说了,如直上青云,我呢,说实话只为老爷,老爷能好,我是怎么样都可以的!再说,你能有今日,全仰仗了谁?难道不知感念么?!”
珍娘觉得,对方语气里施恩的态度过重,好像自己不接受就成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又说得自我牺牲意味极浓,将自己渲染得圣女一般。
“夫人的意思,”珍娘故意没说干娘,是表达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全明白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是个农家女儿,虽开了茶楼,到底离家不远,还算是齐家庄的人。如今要将我连根拔起,移到城内,虽有各种好处,也需得容我细细思虑方可。还有,我毕竟还有个弟弟,也得跟他商量不是么?”
程夫人深看珍娘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话锋一转:“我相信姑娘是个聪明人,”嘴里也一样换了称呼:“最后一定会做出明智的抉择。”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珍娘丢下牙箸,起身告辞。
程夫人叫进业妈妈来,吩咐备车,又特意小心低语:“别叫老爷看见!”然后大声故意让珍娘听见:“多点几只灯笼!多叫几个人跟着!”
珍娘道谢不止。
待走出二门外,珍娘果见一辆精巧小车停在跟前,小车四围都是锦围绣幕,又有四个小厮手里各拎着一盏灯笼守在车旁,将四周照得雪亮。
“姑娘请吧!”业妈妈请珍娘上车:“客栈那边也都已经说好,姑娘只管过去,自有人接着姑娘。”
珍娘说句有劳,悠悠然而去,灯光下她的背影愈发拉得细长,却如雪中青松傲然挺拔。
业妈妈不发一语,目送车走后,方匆匆回来。
“你们几个将门户看紧了,”回去时不忘叮嘱值夜的婆子:“老爷若进来,速速回我!”
婆子们唯唯应声。
业妈妈回到院里,程夫人正在花架子下,看丫鬟们将败落的玫瑰朵儿掐下来。
“今年热得早,只怕这花儿也焦了不少。”业妈妈走到她身后,揣度着夫人的心思,慢慢开口:“也是丫鬟们太懒了,明儿该多浇一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