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货郎却有些眼力,因此没混在众人堆里笑,反疑惑地上下打量珍娘一番,又细细在心里思忖片刻,忽的恍然,拉住家人急道:“我说爷,她不就是城外尖馆里的那位?就是,就是那一位。。。”
一位年长些的家人也如梦初醒,这下是笑也不笑了,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换上付恭敬的模样:“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姑娘来了!您怎么也不早说?何必自己这样辛苦走来?我们本也闲着,叫家里支顶小轿去抬您可多好呢?”
声音巴结,脸上谄媚。
珍娘还是一样平静镇定,既不受刚才对方的嘲笑的影响而脸红,也不因对方此时的讨好而骄横。
“那就有劳这位爷,替我通传一声。”
老家人立刻陪笑应了,转身向门里叫了一声,半晌出来个小厮,老家人将这话对他说了,小厮看了珍娘一眼,立刻拔脚就跑。
“快些,再快些!别叫姑娘等久了!”
转过头又忙对珍娘笑道:“姑娘站得累了吧?这里凳子是极干净的,”捞起衣角在条凳上擦了又擦:“姑娘将就坐坐吧!”
珍娘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了。”
不过人依旧还是站着,因她明显看得出来,那凳子上黑呼呼积下一层陈年老垢,阳光下反出令人恶心的光芒。
家人们脸上装着笑,可一个个眼神却不住地在珍娘身上打转,里头的神情可不全是好意。
珍娘心里清楚的很,知道这些人怎么想自己,不过不必跟他们废话,堵上此事发生的源头才是正经。
果然那小厮跑得飞快,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看见他嬉皮笑脸地从里头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位年长的妈妈。
一头灰发打成个发髻,一丝不乱地拢着,脑后独独插着一对老翠簪子,上着一件青灰镶领艾绿同色纹样刺绣对襟长褙子,老竹色滚白边偏襟对眉立领袄子,底下配一条白底配淡青绣片马面裙。
年约四十,眼眉间还依稀可以看出往日清秀模样,不过眼下都叫一付严厉的神情替代了。
“怎好叫齐姑娘在这种腌臜的地方站着?”妈妈一出来便狠狠呵斥了门口的家人:“这些小贩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程府后门成了菜市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