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火腿,本就够好了,又取精华,依大小切成方块,片皮剔肥,只取精
肉,实是好上加好。不过光它一味,也不中用,还得用整个大干贝,再用绍酒浸润后铺满垫底,吸油去腥提鲜助味,这才吃得出上好的火方滋味!“
程夫人的话到了这里,忽然一转:
“为官之道,差不多也是这样。夫人们别怪我多嘴,实在平日见不着各位,今儿得了机会,又是初到贵地,少不得我先说几句闲话。我家老爷呢,”程夫人一提到老爷二字,列席各位心头,由不得抖了一抖:
“我家老爷刚刚上任,又是头回下京到贵地,自然有许多事不明,不晓。他呢,我不怕诸位笑话,确实是个人中龙凤,皇上金銮殿上也曾夸过的,不过到底初来乍到,许多事弄不清眉目。“
程夫人的话,自然是笑着说的,可不知怎么的,官眷们听在心头,却总觉得带了股杀气似的。
“这回我家老爷出来,也实是领了圣意的,若不做出些成绩,也对不住”程夫人说着,站了起来,向南边京城方向,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皇帝的重用。”
她这一来,弄得诸位官眷们坐也不是,跟着她站起来也不是,因要再起来时,她的礼都已经施完了。
“所以呢,我也想请诸位夫人,”程夫人竟没坐下,依旧站着,冲着同桌众官眷也行了个礼:“帮我这个小忙,回去跟老爷们说说,该出把子力的时候,该得出把子力气。毕竟都是受了皇恩多年的人,”她又看向宫夫人,是知道宫家在此地的地位,也知道宫家有人在京里任职的缘故。
“不能白吃这许多年皇粮,该分忧时,还得替皇上分忧,不是么?“
这一番长篇大论,从一道蜜汁火方,竟谈到老爷们的正事,由此可看出程夫人的心计谈吐心段,不亏是新贵程大人的贤内助。
这个京里传遍了的名头,终于第一次落实在淞州各位大户官眷们眼前。
且看她说话时,不卑不亢,始终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语气更是委婉柔和,可该到强硬处,比如说到白吃皇粮这几个字里,声音里陡然加重的威严,竟让闻者由不得,打了个寒战。
这时才又想到,程大人可是一向以严苛耿介,不通人情出名的。。。
看起来这两口子是配得极好,老爷在外黑脸示人,夫人呢?后院里唱唱白脸,可心思却是一条线上的,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