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宗轻笑,“因为今年有你在啊。”
“……”
之后鸦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祁宗也不再说了,两人一起仰头看向夜空里的圆月,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蟋蟀的鸣叫。
半晌,鸦突然出声问道:“你喝的是什么?”
“嗯?”祁宗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朝他晃了晃杯子里透明的液体,“这是酒,喝过吗?”
鸦哼了一声,“我们妖界的酒是三界之冠,人类怎么能比?”
“那就试试?”
虽然是个问句,可不等对方回答,祁宗已经倒好了一杯递给他,“喝喝看。”
鸦接过酒杯,低头看着杯面的涟漪,一股冷香若有若无地窜出来,终于忍不住仰头喝下去。
一杯酒下肚,仿佛烧着的火团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好辣!”鸦皱起眉头,妖界的酒口感大多甘甜温和,远没有这么劲猛刺激,虽然有些霸道,却忍不住想要再体验一次刚才那种感觉。
“怎么样?”
“再来一杯!”
祁宗愣住,刚才看他皱着眉不说话,还以为不喜欢,没想到这妖精也是个酒鬼。他哈哈大笑,一手揽过鸦的肩头,一手帮他倒酒。
“好!今天我们俩一起喝,不醉不睡!”
“你不睡,我可要睡的。”鸦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看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祁宗递过来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喝了一会儿,月亮升到了头顶,两人都有些飘了。
鸦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祁宗揽着他,执意要和他干杯,“快喝!喝下这一杯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鸦是不是因为酒意上头,竟也没有反驳,反而爽快地举起酒杯灌进嘴里。
一杯下肚,祁宗满意地拍拍他的背,“不错,不错!”低头发现鸦受伤的右手正好搁在自己怀里,于是趁兴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小鸦啊,你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搞的?”
妖精没有回答。
祁宗追问:“跟谁打架了?”
鸦用眼角横了他一眼,“这是妖界的问题,你一个人类,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祁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现在住在这里,就是我祁家的一份子,谁欺负你,当然要给你撑腰!”
“我堂堂妖仙,还要人类来撑腰?这要传到妖界,岂不笑话?”
“得了吧,你堂堂妖仙还被伤成这样?”
“……”
鸦突然不说话了,沉默半响后,冷哼一声道:“小辈不懂规矩,失了分寸,教训一下而已。”
他低下头,轻轻晃动着杯里残留的酒液,仿佛能透过那明镜一般的液体看到五百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鸦还是妖界首领,五百年前正值妖界最和平也是最无聊的时期——妖众们往来不多,各自潜心修炼,邻里和睦、气氛和谐,没有争斗、没有纠纷……总之什么都没有,这让他们的首领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民。
活了千万年的老妖怪,他已经厌倦周而复始的修炼,甚至都忘了在首领这个位置上坐了多长时间,或者说,时间对于他,早就失去了意义。
那天,他照例巡视自己的领地时,察觉到一丝丝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那味道很微弱,却足以引起他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