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次了,”肖恩无奈地说,“杰里,你哭鼻子三次了。够了,你是十六岁,不是六岁,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杰里低着头,鼻子被他擦得通红。“你说得轻巧,”他抽噎着,“难道你不怕吗?我们可能已经死了……这里其实是地狱……”
肖恩说:“肯定不是地狱。地狱里会有别人在,这里除了我们俩就没别人了。”
当初走进“汗蒸室”再走出来之后,肖恩和杰里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房子里空荡荡的,像是无人居住。
起初杰里有个猜想:也许那道“门”实际上是个随机出现的任意门,走进去的人会被传送到某个坐标,比如别的城市的某栋房子里。
他认为自己和肖恩被传送到了一间位置不明的空屋,而4月25日失踪的艾希莉和罗伊比较倒霉,他们可能被传送到了原始森林之类的地方,所以人们一直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无法和警方取得联系。
这个猜测令人振奋,如果真是如此,他们报个警就能回家了。杰里尝试打电话,可手机没有信号,他们想着也许室外信号好一些,就小心地走出了房子。
房子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场。周围没有别的建筑,只有各种枯黄色的杂草。天色很亮,但阳光没有温度。这种感觉很微妙,太阳光不暖,空气也没有温度,令人产生一种虚假感。
外面依然没有信号。杰里又推测:我们也许被传送到了外国,而且是通讯网络没法共用的国家,所以手机连不上网了……既然这里有房子,我们不如在屋里等着,等到房主回家,也许他可以帮助我们。
但肖恩指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你看这屋子像是有人住吗?
两人在屋里耗了很长时间,又商量了很久之后,他们决定行动起来,穿过草场,争取找到有人的区域。
这地方的天气怪得很,天空白茫茫不见蓝色,看不见太阳,但阳光的穿透力倒很强,周遭事物并不阴森。
因为没有太阳也没有树木,他们分不出东南西北,于是他们决定向房屋大门面对的方向走,好像一般这种乡下房子都会面对着公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片草地竟然还没到尽头。在这过程中,杰里又提出了若干个不同风格的假想:
假想之一:“也许我们不是到了别的国家……可能我们穿越了时间!这地方是未来的松鼠镇,那房子就是未来的我家……可能已经不是我家了。总之,它是在我家那块地上建起来的。未来的世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松鼠镇只剩下一座房子了?为什么变得这么荒芜?肖恩,你家也不见了!”
肖恩说:“刚才那破房子里有不少家具,样式并不怎么未来。”
假想之二:“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我们还在家里,但昏了过去了,这是一个梦中的世界,我们应该找一个骰子、陀螺之类的东西,看看它们的运动方式是否正常,如果陀螺一直旋转,就说明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肖恩说:“这里没有水可以跳,我们也没有别的东西可转。你带了手机,手机能干这个吗?”
假想之三:“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梦境,至少不是我们自己的梦……也许我们在别人的梦里!有个阴谋组织盯上了我家,先绑架了艾希莉和罗伊,现在又对我们下手了。他们用一些手段让我们产生幻觉,我们俩正处于一个多人共享的意识世界里,而我们的身体在秘密基地深处,躺在浴缸里……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自己寻找出路,或者至少先找到一间‘个人室’,里面播放着《月光曲》,还有个戴眼镜的女护士……”
肖恩一脸冷漠:“那你找吧。恐怕你口中的一切只能在你的Xbox里找到。”
“没有,我是电脑版。”
“够了……”
他们走了很久也不见人烟,杰里哭了几次。在短暂的“恢复斗志期”内,他又提出了假想之四:“也许我们进入的是一个古老而隐秘的世界,甚至是灵薄狱之类的地方。我看过一个纪录片,是法国的事,那些人想找点金石,于是进入了一个地下墓穴遗迹,但他们进去的其实是另一个世界。他们一直向下走,最后却回到了地表,我们可能也需要一些关于宗教和炼金术的知识……”
肖恩说:“那不是纪录片,那是假的,是电影。”
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也就是此时此刻——杰里又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