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曲清蝉的大家名号再响亮,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出身,凭什么能得到陆念稚这样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维护?
唐加佳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冲进无名居指着曲清蝉,骂上两句“无耻下作”出气,到底自持身份想得出做不出,忍着腻味和怨恨又追加一句,“曲大家可真是美名远播。可惜美名带来的未必都是好事,倒招惹上了京城来的总管大太监!七少,这样的人得了陆四爷的看重,你也不想将来让人进了门,再惹得杜府家宅不宁吧?”
她从唐加明处听来的消息,只比外头人流传的多一点,尚且只知余文来的来历官衔,不知余文来和陆念稚、曲清蝉的渊源,一心认定陆念稚是为护着曲清蝉,才拉同为京城来历的余文来下水,好和余方德对持。
杜振熙闻言不置可否一笑,即不解释也不故意引导,只摇头道,“唐七小姐想太多了。四叔对曲大家的照顾大家有目共睹,你要说是看重,也确实看重。至于看重之外的其他,唐七小姐惯爱胡思乱想也就罢了,可别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唐加佳一口一个招惹,她也用言语小小反击了一下,左右余文来和曲清蝉的旧事,随着余文来和陆念稚来往日渐频密,迟早也会被人翻出来传得人尽皆知,她没必要隐瞒,但也没必要提点唐加佳。
她倒是不怕唐加佳真的敢对曲清蝉如何。
庆元堂惹不起余方德,唐家势力尚且比不上安家,又拿什么和余方德相提并论,且不说堂子里的妈妈和庆叔都是门儿清的作派,就说曲清蝉今天面对余方德的态度,同样不会任唐加佳欺到头上来。
杜振熙不无讥诮,睨着唐加佳轻笑一声,“唐七小姐的话问完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还赶着回府处理生意上的事。拜令祖母和令兄所赐,之前闹出的一番动静虽没伤己杜府根本,却也留下不少烂账要收尾清理。”
唐加佳一时语塞。
不看好她改弦易张、想嫁给陆念稚的哥哥,虽不知她已发现杜振熙的秘密,但之所以还肯放任她自由出入,随她想尽办法堵陆念稚,只因唐家不能真的孤军立于十三行,即便不能再挽回和杜府的关系,也不能就此真的断得一干二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何况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到来,必然影响广羊府的形势,否则她也不会应哥哥所请,问一声余文来的身份。
且她再不管不顾,也知道于唐家背后阴杜府一事上,唐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不然怎会沦为外界传言的笑话。
再想到受不住打击已然半疯的祖母,唐加佳又是厌恶又是气闷,不接杜振熙的话茬,只一径咬牙道,“七少慢走。你答应帮我的事,可别半途而废,我等着你再送消息来。”
她刻意咬重“七少”二字,无非是提醒杜振熙,她还捏着杜振熙的身世秘密。
杜振熙无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车轮撵出庆元堂的后巷,再看不见唐加佳主仆矗立巷子口的身影,她抬手敲了敲车门,“以后但凡四叔出门,你只管把消息递给唐加佳的大丫鬟,不必再经过我。”
桂开一听就明白了杜振熙的意思,放慢车速偏头道,“您不在场,要是唐七小姐对四爷做出什么事来……”
“她能做出什么事?”杜振熙无可无不可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桂开在外头看不见,又微提声音道,“你我都别管了,随她去吧。”
唐加佳又不是杜晨芭,不值得她时刻“帮”着时刻盯着,白费那份精力和心力。
之前是她想岔了,唐加佳只要一日想利用她的秘密谋划亲事,就一日不会爆出她的秘密。
唐加佳想嫁陆念稚,关键在陆念稚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她明知道陆念稚不可能喜欢唐加佳,又何必再去管唐加佳堵着陆念稚几次,又是如何和陆念稚接触的?
还不如清清静静做个甩手掌柜。
陆念稚要是没发现唐加佳有异也就罢了,等陆念稚发现之后,她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情的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