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灰蒙蒙的颜色,像是要压到人的头顶。
空旷的原野上,一顶圆帐显眼地立在那里。帐外精兵环伺,约有数百人。萧叙选在这么个地方与他谈判,若是带了什么人一道过去,便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所以萧叡只身前去。
抵达的时候还未到中午,他下了马。
在帐门外,一个卫士上前,想要卸下他身侧的长剑。萧叡冷冷地瞥他一眼,那人便站住了,抬起的手又放下,命人掀开门帘让他进去。
萧叙显然是等候已久,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姿态懒散。看见他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
帐内宽大,左右皆立了十余个带甲武士。
萧叡走进去,走到离他数丈远的地方。萧叙抬手止住他:“兄长,切莫再往前。”
萧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这么怕,还要来惹我,难不成是真的想死?”
萧叙也低低笑着:“谁人不怕死?只是我若不尽早出手,恐怕也只能像二哥那样,成为兄长荣华路上的踏脚石吧?”
萧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神情略一绷紧,深黑带着血光的眼睛看着他:“你装体弱装了这么久,连萧权也都骗了过去。现在萧权死了,没人挡在你面前,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萧叙面容儒雅俊秀,穿一身天青色锦袍,懒懒散散地窝在狐狸毛的宽椅上,还是那副装出来的病弱样子:“迟早的事,我也不介意尽早与兄长较量一番。更何况……”抬手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钗,放在眼前打量片刻,“兄长如今身有软肋,弟怎能不好好地利用一番?”
萧叡按在身侧佩剑上的手收紧了,盯视着他道:“你要什么?”
“先把你的武器放下,否则……”他将金钗往萧叡脚下一扔,钗上玉石啪的一声摔裂了。
“你用她来要挟我,”萧叡冷笑一声,把身侧佩剑解下,同样扔到萧叙的脚边,“我无话可说。”
萧叙不再多言,命人将那把剑收起。同时左右皆上前来,手持绳索,想要将萧叡绑缚起来。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萧叡猛地抽出身边一个武士的长刀,健步躬身,须臾之间击毙一名武士。那人大叫一声,随即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其余的武士见状,也不待萧叙吩咐,立即反应迅速地拔刀相向。
帐内二十余人围攻萧叡,萧叙高坐上方,见他左闪右避,攻势凌人,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的打法。眼看又一名武士倒下,萧叙再坐不住,忽然想到那人在西北的时候,也曾闯入过敌人临时搭建的营帐,重创首领,又一连杀死几十人之后只受了轻伤脱逃出来。
他的冷汗从背上渗出来,刚要扬声去唤帐外的士兵,只见萧叡陡然越过身侧一人,冲过了包围,向着萧叙飞扑过来。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带着血的长刀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
“她在哪儿?”片刻的厮杀,已经令萧叡的身上布满了血腥气,强悍且具有压迫性,目光沉沉盯视着萧叙。
“兄长,你走不出去的,绑了我也没有用。”萧叙似笑非笑地道。
萧叡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反手将刀尖刺入他的肩头,狠狠地一下,刺得对方一声闷哼。长刀拔出来,鲜血染透了萧叙的青色衣衫。
“我再问一遍,她在哪儿?”
圆帐里所有的士兵都拔出了刀,但没有人来得及上前救下萧叙。变故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在萧叡挟持了他,特别是果断狠决地刺了他一刀之后,圆帐里所有人几乎都僵住了身子,一动不动。
门外的守卫也已经听到了动静,持刀冲了进来,见状也同样呆住。
萧叙疼得冷汗直冒,回过气之后,转头盯着萧叡道:“外面有数百人,你一个人尚且逃不出去,别妄想还带着那小姑娘。”